孟鋒說:“可能是一個月,也可能從半年多前就開始了,隻是大家都太忙,沒人注意到小黎身上的變化。”
路寧掩住心底的某些猜測,隻裝作狐疑道:“這不是你們故意編出來替孟黎故意開脫的理由吧?說實在的,他除了插足我跟鄭向北之間,其餘找的那些麻煩,實在不至於讓你們跟我繞這麼大彎,如果是因為跟顧鶴鳴合作的事,我想你可能找錯人了……”
“顧總向來公私分明,我是懂的。”孟鋒自嘲說,“況且我也不會用親弟弟的健康跟你開玩笑。”
“是麼。”路寧聳肩,“可我也不需要你們的賠償。”
孟鋒抬頭看他一眼。
路寧慢悠悠喝了杯咖啡,輕笑說:“隻是我很想知道,有關孟黎的病情。”
“比如,他之前找我麻煩的時候,到底把自己當成了誰?”
孟鋒皺眉看著路寧。
沉默片刻後,孟鋒像是陷入了回憶中,緩聲道:“開始的時候,醫生隻是對小黎進行了催眠,那之後,他便聲稱是來自十年後,是鄭向北的在夜店包下的地下情人,在他的描述中,小黎已經跟鄭向北有了長達六年的婚姻生活,鄭向北找上他的時候,兩人已經貌合神離很久,鄭向北跟他承諾會和小黎離婚,領他進門。”
停頓幾秒,孟鋒又說,“至於你,在他的故事裡,不過是鄭向北偶爾會提及的、一個年少時用儘一切手段巴結鄭家妄圖嫁入豪門,卻在最後輸給小黎的……”
“炮灰?”
路寧接話。
孟鋒輕咳一聲:“差不多是這樣。”
路寧說:“孟黎想象力不錯,很會自己給自己戴綠帽。”
孟鋒神色複雜,大概是最近一段時間,他因為孟黎的事,實在憋久了,便沒忍住道:“他就像是一個完完全全分裂出來的人,跟我從小到大所認識的小黎完全不同。”
直到現在,孟鋒腦海中還久久回蕩著那天他將弟弟親手送進醫院的場景。
催眠過程中,那個坐在椅子上,目光失去的焦距的弟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脫下偽裝,露出最猙獰而貪婪的一麵,在提及“孟黎”、“路寧”、“鄭家”等字眼時,那種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惡毒神色令人尤為心驚。
孟鋒不敢相信,這會是孟黎的第二人格。
他們脾性不同,喜好不同,習慣性的小動作也不同。
一切的一切就仿佛真的像是他口中訴說的那樣。
那不過是個來自十年後的陌生靈魂。
可是他在這裡。
他弟弟又去了哪兒?
思來想去,事態都透著重重詭異跟匪夷所思。
醫生診斷後,表示這是孟黎的第二人格,但在孟鋒心底,卻有個更可怕的想法,也是他最害怕成真的一種想法。
……或許,他真正的弟弟已經不在了呢?
孟鋒不敢跟任何人說,整整熬了三天三夜沒睡。
最後才下決心將孟黎送走,送得遠遠地。
路寧看得出孟鋒眼底的壓抑跟痛苦,很快就明白,這個男人或許已經認識到了發生在孟黎身上“鳩占鵲巢”的真相。
兩人在咖啡店坐了會兒,孟鋒從沉鬱的回憶中掙紮出來,一口喝光澀口的咖啡後,拿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支票推到路寧麵前。
“孟家家訓向來寬正,知錯善改。”孟鋒苦笑一聲,“因為小黎的事,我差些犯了跟鄭家一樣的錯,實在抱歉。”
說完這些,他朝路寧露出個歉然的目光,之後便毫不拖泥帶水地起身離開了咖啡店。
路寧透過玻璃窗,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
然後,他拿起支票一看,謔,竟然有三十萬。
支票揣兜,路寧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這三十萬捐掉,就當是替孟家人積積福算了。
畢竟……
真正無辜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想好怎麼處理支票後,路寧又去到之前跟宿舍幾人約好的火鍋店。
他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半小時,本以為沒什麼好剩下的了,但奈何小夥伴們講義氣,硬是忍著口水沒開涮,餓的嗷嗷叫喚。
吃完火鍋,跟宿舍幾人分彆,路寧心情頗好地順著路牙石慢悠悠往公寓走。
轉到第三個彎,一輛轎車緩緩停在他身邊。
車窗落下,是顧鶴鳴那張帥到讓人腿軟的英俊麵容。
路寧情不自禁彎起雙眼,上前抵在車窗前,口氣軟軟的:“帥哥,方便載我一程嗎?我家離這邊很近的。”
顧鶴鳴微微側過臉,好笑說:“又在玩什麼?”
路寧竄上車,歪歪頭:“跟你搭訕啊。”
顧鶴鳴:“?”
路寧說:“帥哥肯載我回家,不客氣地話,我可以請你上樓喝杯水哦。”
顧鶴鳴眯了眯眼:“隻是喝水?”
路寧眨眨眼,笑得一片純然:“不然呢?”
顧鶴鳴摸摸他的頭發,發動車子:“乖一點。”
路寧見顧鶴鳴開車認真,雖然很想繼續逗弄男人,但還是老實下來。
百無聊賴地翻起手機。
車子開出一段路,路寧抬頭看著自家車被一輛勇闖天涯的三輪車無情超車,撐著下巴說:“顧鶴鳴,你好慢。”
顧鶴鳴:“……”
顧鶴鳴歎了口。
顧鶴鳴說:“寧寧,昨晚你可不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