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乾脆不作聲。
“小趙啊,今天叫你來,是有個事想和你商量下。”
胡院長看著她,臉上露出笑容。
“院長您說。”
“是這樣的,那邊特大橋項目開工在即,我們得派人過去了。原本定下交樁和技術交底的隊伍裡,不是有林洋嗎?他負責bi對接那一塊,現在他不來,我們得另外補個人。我看來看去,感覺隻有你最合適。你看你,既熟悉整個設計,又懂bi,還參與過這一塊,對接沒人比你更合適了,你說是不是?”
其實剛才胡院長叫她過來,還沒開口,**簫就隱隱猜到是和這個有關,沒立刻說話。
“當然了,你的實際困難,院裡也是知道的。”胡院長又接著說。
“其實叫你來之前,我剛打電話給沈老征詢過他意見。沈老的意思是由你自己決定。因為有沈老的這個表態,所以我才把你叫來和你商量。你的實際困難呢,我也知道。要不是節骨眼上出了個這個事,本來無論如何也不會把任務落你身上的。問題是zj還有監理那邊現在就等咱們過去了。那座橋,你參與設計並且發揮過重要作用,對於咱們設計師來說,自己設計的橋,就跟親孩子差不多,現在孩子出問題,咱們不能不管是不是?你能不能再儘量克服下困難,先幫院裡渡過這個難關?你放心,等這個節骨眼過去,就把你調回來,不會讓你一直待那邊的。”
**簫略一沉吟,答應了:“行,我去吧。”
胡院長十分高興,走過來和她用力握手:“太好了!我就知道,沈老的外孫女和沈老一樣,有胸襟有氣度。那你現在就去老陳跟前報個到,把事情安排下,儘快準備出發。”
老陳是大橋所的副所長,這次任務的領隊。**簫過去向他報了到,得知明天就要動身出發。
晚上她回家,吃飯的時候,把消息告訴了媽媽。
沈曉曼又吃驚又生氣:“不是說這回不派你的去的嗎?怎麼又改了?”
**簫解釋情況有變,沈曉曼還是反對,**簫回房間收拾箱子,她跟進來,不讓拿。
**簫打電話給姥爺,通了,把手機遞過去:“喏,姥爺有話要和你說。”
沈曉曼盯了女兒片刻,沒接,轉身出了房間。
**簫很快收拾好東西,出來,客廳裡不見她,工作室裡也沒人,來到臥室,輕輕推開虛掩的門,見她坐在床邊背對著門,身影一動不動。
**簫躡手躡腳地來到她身後,爬上床,從後把沈曉曼一下撲倒:“媽你乾嘛?一個人坐這裡,生我悶氣啊?”
沈曉曼一肚子的氣,眼圈都紅了,推開討好自己的女兒,坐起來彆過臉:“彆管我!你想去就去!女兒大了,我這個當媽的是可有可無了!”
“怎麼會呢?”
**簫跪在她邊上,摟住了哄:“你跟姥爺就是我在世上最親最愛的人了。況且這次真的是特殊情況,那邊就等著我們設計方了。媽我向你保證,這個階段的事一完我立馬回來,一天也不耽誤,用不了多久的,媽你彆生氣了好不好,求求你了。”
看著嬌嬌女兒這樣柔聲柔氣地在耳朵邊哄自己,雖然明知她這次是改變了策略在攻略自己,沈曉曼的心還是軟了,有點抵擋不住,勉強板著臉:“你就隻會哄我!什麼彆的聽我的!我給你介紹男朋友,你聽了嗎?”
“媽,要不這樣,現在開始我就聽你的,我努力找個男朋友,行不?”
“你沒騙我?”
“真的真的,你彆生氣了,氣了會變老,小心眼角長皺紋。”
沈曉曼破涕為笑,擰了下女兒的麵頰,沉吟了下,說:“行,你過去了,自己一定要小心,危險的地方,一定不能去……”
她頓住了。
**簫知道她又想起了父親,點頭:“媽我知道,你放心。”
沈曉曼雖然還是不大情願,但也知道自己是沒法阻攔,心裡正想著瞞著女兒,等下再給徐恕悄悄打個電話,忽然聽到女兒說:“媽,你是不是叫徐恕特彆照顧我什麼的?”
沈曉曼一頓,乾脆承認:“是啊,怎麼了?你們從小認識,他也方便,我叫他照顧下你,不行嗎?”
**簫感到心裡有點彆扭,當然,原因是絕對不能讓自己媽知道的,斟字酌句地說:“媽,我跟他吧,上大學後其實關係就一般,大學畢業後,更是四年沒有往來,現在因為工作偶爾碰一起,其實也就比陌生人好那麼一點點。您叫他特殊關照我,他說不定心裡為難,又不好意思拒絕你呢?再說了他也不是閒人,是這個項目指揮部總指揮的助理,什麼都管,整天事情多得很,連過年都回不來,他哪來的時間分心去管你女兒?咱們不能勉強人家做不方便的事,您說是不是?”
沈曉曼遲疑了下:“不會吧?我看他在我跟前態度挺好的呀!除夕不是還特意打電話問候你姥爺還有我嗎?”
“那是表麵上的禮節。他小時候那麼刺頭,在你跟前還不是看著挺有禮貌?畢竟徐叔叔的兒子,家教還是有的……”
見媽媽仿佛還是沒打消那個念頭,**簫乾脆又說:“我和您說實話吧,聽說他現在好像有談女朋友。人家都有女朋友了,媽你還怎麼好意思叫他特殊照顧我?萬一造成誤會,影響人家感情怎麼辦?”
沈曉曼啊了一聲:“真的啊?真要這樣,倒確實不方便了。”
“對對,特彆特彆不方便!所以你以後千萬彆再聯係他要他照顧我什麼了,避嫌。”
沈曉曼低頭想了下,又生氣了:“你看看,連徐恕現在都有女朋友了,他還比你小呢!我給你介紹男朋友,你竟然推三阻四……”
**簫趕緊鬆開她,從床上跳了下去:“我剛不是答應過你找了嗎?我東西還沒收拾好,我去收拾了!”
“你給我回來!我還沒說完……”
**簫急忙跑回自己房間,關門,吐出一口氣。
第二天,**簫隨老陳一行人上了飛機,再次飛到自治州機場,那邊指揮部派車來接,一路輾轉,在傍晚抵達現場。
這裡就是年前設計院進行過野外複勘的那片橋址區域。當時周圍荒野一片,現在再來,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這裡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大橋未來的東西兩岸,也就是峽穀兩側,**簫現在所處的位置,是日圭縣這一側的東岸,對麵是藍寨西岸。之所以這麼稱呼,是再往崇山峻嶺裡過去幾十公裡,有個叫藍寨的地方。峽穀兩側的直線距離超過一公裡,垂深四五百米。這裡空氣淨度高,天氣晴朗的時候,站這邊能看到對岸的景象,但在春秋季節,穀中常常雲霧彌漫,可視度非常低。
**簫到的時候,雖然是傍晚了,日圭縣這一側的場地布置還在如火如荼進行著。混凝土工廠、鋼結構加工車間、鋼桁梁預拚場,鋼筋加工車間、施工便道等等,基本都已成形,很快就能收尾,各種工程車和大型設備也在陸續進場。
項目部的駐地和生活區則已經完成了,一排排的藍色彩鋼房因地製宜,豎立在距離峽穀大約一公裡的一處平坦山坳裡,麵積目測有三萬平米,具體布局,分為辦公場地和生活場地。辦公室是雙層板房,生活用房則是單層,有一區二區,一區供指揮部和駐地各單位的工程師居住,二區則是工人的集體住宿區。
一個姓鄧的自稱是項目副經理的中年人接待他們,一看到老陳,就熱情握手,說終於盼來了人,兩邊客套寒暄幾句,老鄧先帶著設計院一行人到生活區安排住宿。
可能是考慮到**簫性彆的關係,她被安排在一區最後一排房子的最裡一間,平常不大會有工人來回經過,隔壁則住著前兩天剛到的監理方的一位老工程師,算是很清淨了。
“咱們這裡實在沒條件通自來水,生活用水每天就由水車運送,還請大家體諒,要洗澡什麼的,儘量早點,晚了有可能水不夠用。”鄧經理在那裡介紹著情況。
這種情況,稍微工作個幾年跑過野外工地的工程師早習以為常,聽了也沒什麼大的反應。
“鄧經理,徐工呢?他不在嗎?我打他手機,老打不通。”
這趟也跟著**簫過來的陳鬆楠迫不及待地問。
“小徐啊?他在對麵山裡吧,可能信號不好。以後造高速進去,要征用一些當地人的用地,前兩天姚書記來了,他陪著,還有政府工作小組一起進山搞這個去了。”
陳鬆楠看著根本看不見的遠遠的被暮色籠罩了的峽穀那頭,不死心,又打一遍手機,還是不通,目露失望之色,怏怏地收了手機。
“今天也不早了,你們安頓下,吃了飯,早點休息,要是缺什麼,和我聯係就行。”
老鄧安頓完人,匆匆離去。
“趙工,哥還不知道我來了呢,算了,不打電話了,還是等他自己回來,我給他一個驚喜。”
陳鬆楠幫**簫提箱子送進她住的板房,想想自己又高興了,樂嗬嗬地說。
**簫看了他一眼,沒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