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剛調來岒江省不久。
來了之後, 隻是聽說過路楠這個人,知道她很能乾、得領導賞識、深受經銷商信任和喜愛。
總之就是這個小姑娘很有點本事。
但是,他心裡對這些傳言是不屑一顧的:大學剛畢業的女孩子, 能有什麼真本事?
今天早上頭一回見到路楠本人的時候, 張飛的心頭一癢。
他就喜歡這種長得很乖的女孩子。
言語上逗弄她們, 看她們露出窘迫羞憤的模樣,張飛心裡有彆樣的快/感。
隻可惜現在他所管轄的巨江市沒有配備團購人員,更可惜的是,路楠已經是城市經理了。
不然他打個申請, 說巨江市有中型經銷商意向客戶甚至不需要說中型, 有二百萬合同金額的小型經銷商也行。以此為由和省辦總經理說需要團購人員協助,運作一番,未必不能把路楠要到巨江。
現在想這些都晚了,張飛頗為遺憾。
小姑娘就在眼前, 不撩一下他心裡頭難受,於是他在月會後喊住了路楠。
根據相由心生這個說法, 他推測,路楠的脾氣應該比較溫和。
所以張飛以一貫麵對校招新人的態度,想要對路楠口花花一番。
就是那種聽上去並不露骨, 但是又模棱兩可的話。
之前張飛百試百靈。
沒想到,對方將自己說的話不軟不硬地頂回來了,並且轉頭就下了他的麵子。
要不是顧忌陳驍莫測的背景和現在的職位,張飛當時一定會走出會議室, 惡意地開一開陳驍和路楠的玩笑。
不過不能惹陳驍, 並不代表他就打算不報路楠輕視他的仇了。
酒桌上,不正是好機會麼?
張飛敢肯定,今晚上絕大部分的城市經理會去找路楠喝酒。
他們未必是想要惡意地為難一個女孩子, 但是一個才入職半年的新人——尤其還是個女的,現在職級和大家一樣。
哪怕對方是大學生,這也讓大部分都是從基層業務做起、慢慢熬到城市經理之位的人,心裡有點不舒坦。
開席後,張飛心想:你敢得罪我這個外地調過來的城市經理,但是敢不給省內所有城市經理的麵子麼?省內一共十二個地級市,除了你、我、王興龍,還有九個城市經理以及尚未離開的華安城市經理,一人敬你一杯酒,二錢的小酒盅滿上十次,就是二兩。何況他們可不見得同你喝一杯就罷手了,你能喝多少呢?四兩?六兩?還是一斤?
心眼兒壞得冒膿水,臉上卻笑得依舊憨厚老實。
張飛願做第一個‘打樣’人。
他提著分酒器、端著酒杯,走到路楠身邊:“路經理,咱倆都是新上任的,這就是緣分,理應喝一個。”
緣分這個兩個字真像一塊磚,哪兒需要哪兒搬。
偏偏幾次三番都是從討厭的人嘴裡說出來,路楠覺得自己想要拉黑緣分這兩個字了。
話說回來,張飛這樣行事,路楠早料到了。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往後退了半步,和對方保持了六七十公分以上的距離,然後說:“張經理太客氣了,您是前輩,這樣走過來同我喝酒,我可承受不起。這樣,我敬您,您請隨意。”
她給自己的酒盅斟滿,持著小杯與張飛的杯子碰了一下,酒杯略矮對方幾公分,叮一聲脆響後,路楠仰頭喝完第一杯。
動作豪爽,坐著的其他人都叫好。
這是起哄。
張飛愣了一下,被起哄的他也即刻喝完第一盅。
他的目的是讓路楠多喝酒,要是自己隻碰一碰嘴唇,那肯定無法達到目的,還會被彆的城市經理嘲笑。
隻是張飛沒想到,沒等他說出乾第二杯的理由,路楠就已經主動開口了。
路楠給自己滿上了第二杯,說:“這一杯我敬張經理,感謝您中午想要提點我如何開發渠道的事兒。雖然華安和巨江兩市的情況完全不同,您的經驗恐怕不適合華安市。但是您有這份心,我依舊是很感激您的。”
坐著的城市經理聽見這句話,眼神就開始亂飛:指導?未必是誠心指導吧?不過這個路楠現在這麼說,聽著也不像是感激,倒更像是故意打對方臉。
張飛的眼裡閃過一絲尷尬與憤怒,飛快圓著話:“路經理說得誇張了,什麼指導不指導的,我的意思是,咱們可以相互學習、共同進步。”
路楠不置可否地勾了單邊嘴角笑了笑,仿佛在說‘行叭,你說的話我不讚同但是也不反駁,隻是單純酒桌上給你個麵子而已’。
也不知道簡簡單單一個笑怎麼能表達這麼複雜的情緒,並且叫人覺得怪好看的——既驕傲又好看,果然是因為:
第一看臉,第二被暗諷的人不是自己吧。
眾城市經理如是想著。
路楠和張飛乾了第二杯。她亮了亮杯子,表示自己一滴都沒有剩下,緊接著給自己倒了第三杯:“這一杯,我敬張經理,祝張經理在巨江市紅紅火火、業績創新高。”
張飛咬咬牙,也給自己滿上。
三杯喝完,張飛要是再和路楠喝,就顯得有些過分了——人家女孩子這麼主動地喝了三杯,你一個大男人還要繼續,擺明就是仗著資格老欺負人。
張飛退下前還不忘拱火:“我算是怕了路經理了。真是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須眉啊,各位老哥老弟,剩下就看你們的了,喝得大氣點,總不能連路經理都不如吧。”
陳驍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打算開口製止其他城市經理的舉動。
路楠預判了陳驍的想法,輕輕平移了視線,看向對方並不動聲色地搖了一下頭。今天這樣的情況,她必須自己解決!
陳驍抿了抿嘴,煩躁地看了一眼手表,強忍住開口的欲望。
安撫好陳驍不過是一兩秒的事情,半點不耽誤路楠笑著說:“張經理少在這裡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各位前輩們本來沒這個想法的,被你一說倒是不得不和我拚酒了。”這話有嗔有怪,雖然聲音甜,但細細聽起來,還有一分譏誚。
張飛聽到路楠的用詞,恨得牙癢癢,但是對方一個女孩子,笑眯眯地說出這話,要是和她計較,倒顯得自己開不起玩笑了。
他張飛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暗虧?往常隻有他仗著憨直人設和憨厚外貌損彆人的份。
雖然知道張飛沒安好心,但是其他城市經理的勝負欲也在酒桌上被激起來了。
【不就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嗎?】
這是在場絕大部分城市經理心裡的想法。
於是即將調走的原華安市城市經理過來給路楠敬酒好像也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畢竟他們可是一老一新要做交接的同事,也是一種緣分嘛。
對方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和路楠喝了一杯也不肯走。
路楠無所謂笑笑,與對方喝了三杯。
接著是第三位城市經理……
王興龍看這個勢頭不對,偷偷瞄了陳驍一眼,見對方放下筷子後在桌下攥拳的右手指關節都隱隱泛白,心裡頭有數了,於是哎哎幾聲吸引了大家注意力:“你們這些人乾什麼?要欺負我們海臨市辦出去的人哦?”
張飛摸不準陳驍的底,但是卻不怕王興龍:“王哥,路經理現在可不是你下/麵的人啦,人家出去獨當一麵,早晚要經曆這些的,咱們哥弟幾個是帶她練練。”
聽著確實有道理,但是在場的人誰聽不懂張飛話裡的重音?
什麼上麵下/麵什麼哥弟什麼練練。
都是些不乾不淨的話。
王興龍餘光瞄到陳驍鬆開了拳頭,將手放回桌麵一下一下有節奏地輕點,共事一年的默契讓他知道陳驍此時的心情已經很不好了。
王興龍在心裡頭問候這個不知所謂的張飛的十八輩祖宗:他怎麼敢說這種似是而非的惡心話?且不說我老王的原則是兔子不吃窩邊草;再說,路楠這樣的小姑娘根本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還有最重要的,陳驍對路楠的過分關照——我要是敢有不好的心思,以後還要不要在源川混了?
被噎得不輕的王興龍也不知道要不要繼續替路楠說話了。
【以低俗為有趣,張飛就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