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林浩啊!
和方航從一開始就莫名崇拜自己、和陶曉娟因為性彆緣故天然親近自己不同,林浩這樣職場經驗豐富的中年男人可不是那麼容易收服的。現在林浩願意‘直言不諱’,正說明他對公司、對路楠有了更強的歸屬感和信任感。
自然,路楠也不是那種一意孤行不願意向下屬解釋自己出發點和行為進而造成上下溝通不順暢的固執老板。
巨江和立遂大概率是省內假冒偽劣汽水重點鋪貨的重災區,路楠平靜地說:“我料到了,會有部分經銷商低擋不住利潤誘惑,拿了假貨,和咱們的貨真假摻著賣。”
林浩嗯了一聲。
在銷售這個行業摸爬滾打快二十年,深知經銷商們有著怎樣逐利的本質。
林浩昨天晚上聽到消息,就想到這一可能,隻是思慮再三,昨晚的他還是沒和路總反應這個情況。
沒想到,路總其實早就了然於胸。
“但咱們現在的重點不應該在追究這一小撮人責任上。畢竟輿情發酵期一般在24-48小時不等,如今是我們危機公關最重要的階段。如果在輿情發酵初期,我們就能了解風向、掌握一定的主動權,那麼後期的影響也會在可控範圍之內。”路楠解釋,“至於那部分經銷商,秋後算賬吧。”
“我明白了,路總。您放心。”了解boss意圖的林浩在抵達巨江和立遂之後,和經銷商們推杯換盞之間絕口不提相關信息。讓那一小部分拿了假貨的經銷商逐漸放鬆警惕,幾個月後他們以為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結果收到了沁然的解約合同,紛紛傻眼,這是後話。
……
等到酒店辦好入住、洗漱完畢,鐘表的短指針已經接近12。
路楠穿著睡袍,給自己給陳驍分彆倒了一杯紅酒,斜倚在沙發上:“那我就接著說了。”
如何回敬令揚的楊董?
下午出了巨江市公安局之後,他們一直沒有找到適合詳談的機會。
雖然他們對各自的助理都是很信任的,不過有些層麵的內容,林燕和翟助理還是不要知道得太清楚了反而比較好——這未嘗不是對他們的一種保護。
路楠隻在飛機上湊近陳驍耳朵,對他簡略地說了說勾兌白酒這個白酒行業內大家心知肚明卻不曾點破的潛規則,塑化劑的事都沒來得及講明白呢。
陳驍無奈地笑了一下:“你啊,我該說你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好,還是說你膽大包天、無所畏懼好?”
路楠挑釁地齜牙:“你可以選擇誇我整頓白酒行業。”
陳驍無奈苦笑:“豈止是整頓?勾兌酒的事一旦捅出來,對於白酒行業來說不亞於一場海嘯,連我都不敢保證源川可以幸免。”
“所以,如何捅出來、從哪裡打響第一槍尤為重要。”路楠晃了晃紅酒杯,濃鬱的酒香彌漫開來,“我的想法是,先挑一個小品牌的白酒企業,以之為切入點,找央視315欄目組的記者曝光勾兌酒。”
雖然坊間戲稱315晚會的作用僅在當天而已,不過其影響力還是不容小覷的。
315、小品牌,即代表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其實這同樣可以給白酒行業內的大企業敲個警鐘。如源川這樣本身品控做得不錯的白酒廠家大可以趁此機會和良莠不齊的貼牌廠家做切割,雖然於名聲可能還是會有一定妨礙,但壯士斷腕才能排除未來終究會爆的隱患。”
至於像令揚那樣自身產能早就不足、貼牌產品數不勝數的白酒企業——對不起,斷腕可能是不夠了。
陳驍搖搖頭:“楠楠,單憑這個,是無法說服名白酒廠的負責人們的。他們更可能選擇以利堵住你的口,或者乾脆以勢脅迫你閉嘴。”
“當然,我當然知道這一點。以我一人之力對抗整個白酒行業顯然無異於以卵擊石。就算拉上源川,也隻是將你們擺在了整個白酒行業的對立麵,雙方實力依舊懸殊。我不會提這種傻嗬嗬的要求,就算你願意,董事長和源川集團其他高層也絕對不會答應的。可如果整頓白酒行業是國家政策大勢所趨呢?”路楠反問。
她的神情中帶著幾分自信:“我入職源川的第二年,zf就下發了限製三公消費的文件。另外還有相關法規,其中包含:…… 有計劃地調控酒類發展,鼓勵低酒精度酒類產品的發展,限製高酒精度酒類產品的發展。”注1
“此後,源川在整個行業中跨出了最為重要的兩步:第一,高端白酒轉向商務消費;第二,高價白酒出口海外。行業內其他名白酒緊隨其後,可以說,當年那份文件對白酒行業的影響和打擊確實是有的,不過遠不至於到毀滅性的地步。正是因為源川當初這兩步,為國內名白酒企業起到了很好的示範作用,開辟了另外的道路。不過國內白酒行業弊端積重難返,名白酒企業舍不得高端定價,依舊屢屢推出貴價酒;小品牌白酒品質堪憂……六年前的文件現在已經不怎麼有威懾力了。”
路楠與他的酒杯輕輕一碰,清脆作響:“陳總?敢不敢和我一起賭一把?賭上頭現在也想在白酒行業找一個企業殺雞儆猴。”
聽聞這些,陳驍的內心不亞於經曆了一場大地震。
路楠側了側頭,率先喝完杯中酒。
【為什麼不驕傲呢?這是我重生五年多做出的成績。】
【我,路楠,影響了華國白酒行業的發展。】
【從前我能影響白酒行業的發展,現在我比那時候更強了一些,為什麼不能更敢想一些,背靠政策趨勢因勢利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