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驍的時間不多，遂開門見山地說：“聽說你拒絕了人力資源部給你提供的職位規劃。”
路楠點點頭。
“那你應該知道，拒絕這個提議之後，再分配的工作崗位大概率是不如它的。”
“所以，立遂和巨江，我是不走也得走，是麼？”路楠反問。
這麼直接，聽起來可不太客氣。
翟助理不由自主地伸手幫二位添茶倒水，好時刻準備著緩和氣氛。
沒想到陳驍點點頭：“是的，一方麵是巨江和立遂合並管理時間夠久了，也該拆分開了；另一麵，公司覺得你在市場營銷方麵很有手段，隻負責小小的地級市實在是屈才。”
陳驍的提議恰好證明了路楠昨天的猜測：有人不想讓她在巨江和立遂市場繼續乾下去了。
路楠的心底升起了幾分憤懣：憑什麼？瘦田無人耕、耕開有人爭！當初立遂可是個燙手山芋，現在倒成了香餑餑，說兩市合管理並不合理了？還不是因為立遂和巨江兩市的業績太紮眼。
看在對方誠心誠意誇自己的份上，路楠勉強地勾了勾嘴角。
陳驍看出了路楠的不快與不甘。
陳驍是惜才的人。
他也知道，路楠一個年輕女孩子能把市場做成這樣相當不易，所以他願意路楠更多的機會：“如果你是因為蓉城離家太遠而不願意來經典酒品牌部，那麼你可以考慮重回你原本的渠道，先出任華東大區團購經理怎麼樣？過渡一下。吳川最遲明年年底會調走，我承諾，到那個時候，岒江省省級總經理的位置就是你的。”
不可否認，陳驍為路楠做的職業生涯規劃路線聽起來十分光明。
可是口說無憑，誰知道半年一年後又是什麼情況？
路楠認識的陳驍，是海臨市的品牌專員，是會在酒桌上保護下屬的上司；
麵前的陳驍，是源川集團實際掌舵人，是習慣強勢麵對董事會老狐狸的掌權者。
人都是會變的，就連曾經給他提供不少幫助的童大區都被發配閒職而後被迫辭職，路楠憑什麼確信對方今日做的承諾來日會兌現？憑那微薄得不如一張紙的交情？
再者說，大區團購經理雖然聽起來職級頗高，實際負責的工作內容單一，隻能給大區負責人打輔助。
讓路楠這種在巨江和立遂當家做主、說一不二好些年的城市經理再去做團購，路楠認為自己未必甘心像以前那樣，在酒桌上謙卑地當一個花瓶。
“陳總，您的好意我心領了。”路楠抬頭抱歉地說，“我知道，不接受公司安排會麵臨怎麼樣的境況……其實，我個人近期也有辭職的打算。既然如此，還請總部安排人手過來交接，等交接完畢，我就離職了。”
從聽翟助理說路楠拒絕高升調動之時，陳驍就有了這個猜測，此刻他深深地看了路楠一眼，不問為什麼，而是問：“你確定？”
現在離開，難道不會覺得可惜麼？
“斟酌了很久。”路楠笑了笑，真的把這兩個說出口，心裡頭反而輕鬆不少。
雖然陳驍沒有問，不過路楠還是打算解釋一下，免得對方以為自己在賭氣or待價而沽：“有一部分是私人原因我不方便詳說——但我承諾，離職後從事的工作必然與白酒行業無關。另外，這兩年體檢，我陸陸續續檢查出一些小毛病。我想，自己確實需要停下來休息一下，並好好考慮未來的路該怎麼走了。”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陳驍也不再強留。
一刻鐘就這麼結束了。
陳驍起身，衝路楠伸手：“那麼，恭祝你，前程似錦。”
“謝謝驍哥。”
路楠走正常程序離職，年前那部分年終獎一分不少地拿到手，元旦假期結束後，和兩個城市新到的城市經理交接，因為交接工作繁瑣，路楠本著認真負責的心，一直到過年前五天才交接完畢。
“感謝路經理！我這邊後續萬一有什麼不明白的，可能還得電話叨擾你。”
路楠客氣地說：“是我應該做的。”
……
路楠辭職，最開心的除了接替她成為巨江、立遂城市經理的人之外，莫過於路楠的親媽。
“我早就和你說了，賣酒的工作不是長久之計。你看你現在氣色這麼差！”路楠的母親一邊幫她收拾帶回來的衣物，一邊絮叨，“年後你就去你爸公司坐著。我就不信了，親女兒在那裡坐著，他還能做假賬！還能拖欠我和你弟弟的生活費！”
是的，路楠母親這麼氣憤的原因，主要是路父違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