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楠為路父的公司申請自營出口權有以下目的。
其一,自然是為了公司能夠賺取更多的利潤;
其二,這項舉措是她剛才和父親談漲工價的籌碼;
其三,她確信,自營出口權申請下來,整個公司她是最熟悉這塊業務操作的人,以後出口業務基本就由她說了算。
也許有人會說路楠傻。
在外頭好好地上著班,已經乾到經理的職位了,跳槽去酒水飲料企業找一份年薪二三十萬的工作一點難度都沒有。
現在,她拿著四千多的底薪以及和其他業務一樣計算方式的提成,卻要操著老板的心。
但路楠在心中歎了一口氣:能怎麼辦呢?我已經進了父親的公司,知道他現在麵臨的困境,就隻能好好乾下去。老媽和老弟的生活費好不容易才穩定續上,之後老弟到了高中萬一有什麼補課費用,開支隻會更大;何況還有文愛淑在一旁虎視眈眈,我所要做的可不僅僅是在公司立足而已。
肩上的包袱很重,這是路楠前進的動力。
元旦之後、農曆新年之前,路楠順利地為公司申請好自營出口權,一應電子口岸的賬號密碼秘鑰等等全部是她操辦的,雖然按照公司製度將這些信息存檔交給了路父,不過路楠在辦理的時候也說了,為了方便操作,驗證手機是路楠的號碼、美金賬戶的操作人也自然是路楠。
年底的時候,路父給員工和工人們發的年貨是由路楠經手采購的——以前,這都是文愛淑的工作。
路楠想:文愛淑原先隻是看我礙眼,現在大概已經從敵視到了仇視的地步了吧?可是,我的敵人從來都不是她。
路楠固然討厭姓文的兩姐妹,可是在父親公司呆了大半年,她已經深刻認識到父親根本不是那種容易被人動搖的性格。老媽在家中咒罵多次,說什麼‘有了後娘就有後爹’、說什麼‘枕頭風威力大’,其實都比不上父親自己的心偏了。
換言之,前妻早已被他棄如敝履,路楠和路楊現在在他心中的分量也不過爾爾。
【根本原因,是他有了新的孩子。】
一個更小,看起來更聽話、更可愛,沒有被孩子母親教育得對他疏離的孩子。
這不是路楠瞎猜。
早在幾年前,路楠就隱隱約約有所察覺。
隻不過路楠是公司股東,每年路父貸款周轉簽字都需要路楠到場,當時路楠留過心眼,確認這麼多年父親一直在向銀行提供單身證明,證明他沒有再婚,所以路楠就沒把之前的事往心裡去。
現在徹底得到了驗證,回想起來,蛛絲馬跡真是不少!
路楠清楚地記得,她剛剛工作的那一年大年初三清晨七點過一點,她在小區門口上了父親的車,聞到車裡有輕微的乳臭味。不過後來父親很快就在路邊的天堂超市買了錫箔香燭等等,車內的氣味被掩蓋了。
還有前兩年每次去大姑姑家拜年,大姑姑話裡話外勸她回家裡的企業上班,現在想來,大姑姑當時的表情很有深意。
最後,就是昨天,路楠去和內會計對賬,發現公司至今為止依舊幫並不在公司上班的文愛林交著養老金和醫保,路楠趁內會計上廁所的功夫,按照資料袋的年份,找到了文愛林報銷生育險的相關資料。
就像是掛著的靴子終於落地。
有幾分意外,卻沒什麼傷心難過憤怒的情緒。
她已經二十八了,不是十八,她在源川的酒桌應酬見過不少人喝多酒後的醜態,男男女女、逢場作戲、假戲真做……什麼都有。相比起來,路父對文愛林這個小三,都可以稱得上長情了。
【長情兩個字用在這裡,真是諷刺。】路楠發現,自己居然可以很冷靜地用手機拍了這些資料,並把文件袋複原。
直到上了車,她才仔細看文愛林的生育險報銷時間:是她大學畢業那年。
【精明如我父親,不可能給彆人養孩子吧?也不可能對前女友這麼大方吧?】
那麼,文愛林生的孩子是誰的,也就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