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茫然看著他,問道:“什麼偏了?”
“夏侯如果是因為蓮生,誤以為鐵匣子裡是天,那唐和葉蘇呢?”
“唐本來就不是為天而來,他是想要殺死夏侯,替魔宗清理門戶。”
“那個叫葉蘇的呢?”寧缺問道。
大師兄撓撓頭,有些不自信試探說道:“他好像是為了我來的?”
寧缺沉默片刻後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天諭大神官說明字卷會出現在魔宗山門處,呼蘭海北畔,這些世外之人既然來了,必然便是相信天諭神座的話,天諭大神官弄出這麼一個不真實的諭示,對他對神殿有什麼好處?”
他抬頭望向大師兄,說道:“那麼那卷天究竟在哪裡?
大師兄看著他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問道:“你真的很想知道?”
寧缺說道:“世人都想知道。”
大師兄說道:“可是就算知道了,對你又有什麼幫助呢?”
寧缺瞪著眼睛認真說道:“師兄,你知不知道好奇會殺死一隻貓?”
大師兄搖了搖頭,認真說道:“這個,真不知道。”
然後他抬頭望向灰暗的冬日荒原天空,好奇說道:“其實我一直不明白天諭神座為什麼會發出那道諭示,如今想來,難道說多了位好奇的小師弟也是某種機緣?”
說完這句話,他從腰間取出那卷舊,遞給了寧缺。
寧缺怔怔接過那卷舊,隱約間明白了一些什麼,卻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低頭看著手中那卷舊尋常無奇的封麵,沉默了很長時間後,終於鼓足勇氣翻開了第一頁,因為緊張興奮而顫抖的手指,把頁翻的嘩嘩的。
像極了雪峰山腰水潭畔曾經響起的水聲。
這個世界對院大師兄的認識並不多。
他們隻知道那個穿著舊襖破鞋的生,無論身染著多少塵埃,總讓人覺得無比乾淨。他們隻知道那名生平靜喜樂,愛於山溪水池畔流連,腰間永遠係著隻水瓢,渴時便飲一瓢水,手中永遠握著一卷,時常誦讀。
沒有人知道,生手中握著的那卷便是天。
失落在荒原不知多少年月,始終未曾現世的天明字卷。
……
……
火堆畔安靜了很長時間。
事實寧缺根本沒有敢認真翻看那卷舊,因為他不知道看後會發生什麼。
過了很久,他艱難地抬起頭來,聲音微顫問道:“這卷天一直在你手裡?”
大師兄老實承認道:“那年暮時觀雲破境之後,老師便一直交給我代為保管。”
寧缺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發現今天自己倒吸涼氣的次數,竟似乎要比過去十幾年間加起來還要多些,忍不住感慨說道:“難怪先前師兄要歎夏侯何苦。”
七卷天中的明字卷,一直在院大師兄手中,然而世間卻無人知曉,無數人為此生出貪嗔之念,為之搏生鬥死,甚至像夏侯這樣不惜放棄前半生的一切。
這真是何苦來哉?
人生何其苦。
很幸運的是,寧缺現在是院小師弟。
而對院來說,人生種種悲苦,通常都是彆人的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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