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先前我是拿銀票敲開的鬆鶴樓,你是怎麼來的?”
“你沒見過月亮吧?可憐的老頭兒喲。”
“這麼說起來你真的很有錢,你錢是怎麼掙的?我是靠西城賭坊那邊掙的,你和那邊有沒有什麼生意上的來往?”
“彆瞧我穿的這身棉襖難看,據說都是我那死鬼老師定的款式。”
“喲,你吹胡子的模樣好有趣。”
寧缺不停絮叼著咕噥著,指著椅中老人哈哈大笑起來。
迸的一聲悶響。
笑聲夏然而止。
寧缺捂著額頭,震驚迷惘看著身前的老人。
老人手中握著根極粗的短木棒,看著他惱怒說道:“廢話真多!說的我頭皮發脹,就憑你這副模樣,居然也想殺夏侯。”
寧缺沒有聽清楚這最後一句話,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就在他的身體向後傾斜,眼看著要重重摔在露台上時,一陣風拂起。
舊襖微飄,草鞋無聲,書院大師兄出現在了露台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寧缺,右手一探抓住正在快速墮下的那甕新酒。
大師兄抱著昏迷的寧缺,看著老人茫然問道:“老師,小師弟怎麼了?”
老人偷偷把那根短木棒收回袖中,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說道:“沒有什麼,他冒犯師道尊嚴,所以用院規處罰了一下。”
大師兄看見那根短木棒,不由驚的險些昏倒,心想當年老師就是用手中這根戒棍把青衣道人逐到了南海,今夜竟是用此物迎頭敲了小師弟一記,小師弟就算不被生生打死,隻怕救活後也會變成一個白癡。
一念及此,大師兄的臉色便變得蒼白起來。
老人看著他臉色蒼白,卻沒有想到他是在擔心寧缺的安危,微微蹙眉說道:“十年前就說過要你慢些再慢些,怎麼還這麼快呢?”
大師兄先前就是感應到寧缺有些問題,才會隨風而至鬆鶴樓露台,哪裡會在意自己的損耗,看著老人擔憂說道:“老師,小師弟不會有事吧?”
老人看著昏迷中的寧缺,說道:“這小子學了你小師叔的本事,一身筋骨強的不像話,就被輕輕敲了一棍子,哪裡容易這般死去。”
大概老人自己也覺著這番話沒有什麼說服力,咳了兩聲後極為嚴肅地解釋道:“他今日心力耗損過大,昏睡一陣是有好處的。”
書院大師兄隻有一個老師。
那位老人自然便是傳說中的夫子。
大子說的話,在大唐帝國甚至比聖旨還要好使,而對於終生敬愛老師的大師兄來說,夫子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理,夫子如果說黑夜是白的,那麼必然就是白的,如果夫子說昊天是黑的,那麼昊天就必然是黑的,夫子說寧缺沒有事,那麼不管到底有事沒事,寧缺一定不會有事。
深夜的長安街頭,夫子背著雙手踩著極寥散的枯葉緩慢前行,風姿極為瀟灑,大師兄背著寧缺跟在他身後艱難前行,有些狼狽。
“你說的不錯,萬家燈火裡總會有一盞與眾不同。”
夫子看著巷子裡的隱隱燈火,看著遠處巡夜的羽林軍士兵,說道:“你小師弟雖然算不得出汙泥而不染,更談不上什麼好人,但看似冷血無情的身軀裡還有些情意,隻是那些情意藏的深了些。”
(第一章,下一章十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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