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缺此時神思恍惚噩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隻是覺得無比乾渴,想要喝水
當他接觸到液體後,便不停地吮吸著
隱隱約約間,他忽然覺得自己這時候喝的並不是水,因為這些溫熱的液體裡有很多複雜的味道,有的味道不錯,有的味道很糟糕
按道理他不應該知道那些味道來自何處,但這些信息自動出現在他的識海裡
這裡麵有真武道長老的味道,有龍虎山張天師的味道,還有一股極其霸道強悍的味道,好像來自一個姓何的道人,至於其中最清最舒服的那股味道,在他的意識深處留有記載,所以他知道那是通天丸的藥味
寧缺漸漸清醒過來
那些蓮生大師殘留在他識海裡的意識碎片,開始不停地展現饕餮大法的細節
寧缺本能裡很抵觸這個功法裡所透露出來的氣息,然而生存的本能,饑渴之時想要吸收清水的欲望,卻讓他自然開始學習
一道極為陰寒強大,卻又極為貪婪的氣息,漸漸籠罩住他的身體
同時也把隆慶的身體籠罩進去
紫墨強行撐起身體,想要走到黑色馬車畔,然而感受著那處傳來的陰寒氣息,他竟是恐懼地移動不了腳步
在那座山崖樹下,他曾經以為自己看到的司座大人是傳說中的饕餮
今夜在破廟前,看著渾身透著陰寒強大氣息的寧缺,他才明白,原來黑暗冥界裡行走的怪獸,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
……
寧缺完全清醒了過來,雙眼也恢複了正常
他緩緩離開隆慶血肉模糊的脖頸看著臉色蒼白、無比驚恐惘然的隆慶,有些艱難地笑了笑,笑容顯得有些落寞,但他此時唇角還在淌落隆慶的鮮血,於是落在隆慶的眼中,這笑容竟比魔鬼加可怕
“吃人……這麼沒有技術含量的事情,其實並不難學”
寧缺緊緊握著隆慶的雙肩,想著先前臨死前那刻的絕望,想著這人說要吃掉桑桑笑容裡的落寞儘數化為平靜,淡淡說道:“當你幸運地學會這麼多絕學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最終都會奉獻給我?”
這是先前隆慶準備吞噬他修為境界之前說的話
此時寧缺原話奉還給他
命運的轉折,總是來的這樣急陡,出所有人的想像
誰能知道自己真實的命運是什麼?
隆慶曾經以為自己知道,但現在他發現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他的眼眸裡儘是驚恐的神情
他感覺到寧缺身上的氣息隱隱克製著自己,第一次感到寧缺是這麼的可怕,那份恐懼甚至戰勝了他的理智,讓他不顧一切地想要逃走
隆慶痛苦地慘嚎一聲,逼出早已受損的本命桃花
然後他毫不猶豫地用體內半截道人的磅礴念力,直接把本命桃花暴掉
黑色桃花碎為最細的粉末
恐怖的衝擊波直接把寧缺和隆慶震開
寧缺的身體直接把馬車車輪撞裂
而隆慶是慘不忍睹,渾身是血躺在地麵上
秋雨還在一直下
黑色桃花化作了黑雨
血水化成了血霧
彌漫在破廟廢墟的四周
隆慶怨毒不甘地看著寧缺,顫著聲音咆哮道:“殺了他”
說完這句話,他就昏了過去
墮落騎士對隆慶的忠誠無以複加,哪怕都受了極重的傷,聽著這句話哪怕用手爬也向黑色馬車爬了過去
此時的寧缺,正在消化剛剛吞噬的大量氣息,無法移動
無論是半截道人的部分修為,還是通天丸的藥力,都需要時間
他靠著破裂的車輪,閉著眼睛
似乎那些墮落騎士真的有機會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安靜的紅蓮寺外,忽然響起一道暴躁的馬嘶
大黑馬如道黑色閃電般穿掠秋雨而至,奮起前蹄直接把那名爬的離寧缺最近的墮落騎士踩的胸碎而死
紫墨臉色蒼白,他哪裡想得到書院即便出來一頭畜牲,竟也如此可怕
他痛苦地悶哼一聲,胸口驟然下陷,動用了西陵神殿的秘法,開始燃燒生命,用最快的度,重獲得了充沛的力量
他暴喝一聲,一拳砸向大黑馬的頭顱,拳出如風
大黑馬狂嘶一聲,毫不畏懼地與之相撞
一聲沉重的悶響
大黑馬前蹄微屈,痛苦地喘息不定
它不是老黃牛,終究不是一名燃燒生命的洞玄巔峰強者的對手
紫墨便在此時注意到寧缺的眼簾微微顫動,不由渾身寒冷,猜到此人可能是要醒了,暴喝道:“收馬,帶著大人先撤”
寧缺睜開眼,看到數騎黑騎在秋雨中向山下而去
那名最強大的墮落統領,則是在自己的身前
寧缺起身,問道:“你想攔我”
紫墨說道:“雖然我隻能再活三個月,但我現在還可以攔一攔你”
寧缺說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紫墨說道:“我想試一下”
寧缺看著遠去的那道雨中煙塵,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很隨意地揮手向後一擊,在黑色馬車上擊破一個洞口,然後伸手從裡麵取出鐵弓
紫墨微微皺眉,說道:“你沒有箭了”
寧缺通過洞口,看著昏迷中的桑桑,又看了眼受了傷的大黑馬
他直接拉動了鐵弓
弦上無箭,那便是空彈
弓弦錚錚作響,聲欲裂雲
紫墨的胸口多出一道極深刻的血線
他有些惘然地低頭望向自己的胸口
寧缺再度拉弓,弦聲再起
每一弦動,他心中的燥意似乎便消退一分
於是他連彈數十弓
十餘丈外,紫墨的身體上出現了數十道血線,如沙山般崩坍,血肉四濺
寧缺把鐵弓收至身後
他站在亂飛的寒冷秋雨裡,若有所思
從這一刻開始,他晉入知天命境界,可以稱得上真正的得道
而和以往兩次破境不同
這一次他沒有什麼喜悅的情緒,隻是疲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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