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桑桑的臉色驟然變得極為蒼白,眉尖緊緊地皺在一起,瘦弱的身體劇烈顫抖,顯得非常痛苦,甚至讓人能夠感受到她在睡夢裡的恐懼。
寧缺的心情一直處於極度緊張中,早已到了忍耐的上限,此時看著桑桑有異狀,他想也未想,拔出身後的樸刀,向著棋盤猛地砍了下去!
歧山大師說這是佛祖留下的棋盤,那麼必然非常珍貴。
但在這種時刻,莫說是佛祖留下的棋盤,就算是佛祖本人出現在身前,寧缺也會一刀砍將過去,佛擋殺佛,對他來說不是說說而已。
當然,寧缺也很清楚,佛祖留下的棋盤,不可能很簡單便被摧毀,先前緊張等待的過程中,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所以他把〖體〗內所有的浩然氣,全部通過這一刀轟了出去,混著昊天神輝,走的是柳白的大河劍決。
這是他能砍出的最強的一刀。
煙塵大作,光輝點點。
樸刀被棋盤震回。
棋盤安然無事。
桑桑沒有醒來。
寧缺卻握著刀……睡著了。
歧山大師的臉色愈發憔悴,歎息說道:“真是一對癡兒。”
毀滅之前的世界一片混亂,幸存下來的人類終於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駕著自家馬車或是搶了彆人的馬車,開始逃亡。
他們不知道要逃到哪裡去,才能避開從天上落下的洪水,從湖裡生出的高峰,度過熾熱的夜晚和寒冷的白晝,隻是盲目而荒亂地逃著。
在某個路口,逃亡的人被迫停了下來。
有一輛黑色的馬車,橫在那個路口裡,撞翻了好幾輛馬車,讓本來就極為混亂的路口變得更加混亂,堵的任何人都無法移動。
黑色馬車堵在這裡,想往南邊逃的人無法南去,想要往西邊逃的人無法西去,在末世裡想要尋求最後瘋狂的男人,無法抓到街道對麵那個衣衫不整的少女,從死屍堆裡爬出來的少年,看見自己的初戀卻無法擁抱。
末世的人們憤怒的呼喊著,痛罵著,有人拾起泥塊向那輛黑色馬車砸去,然而黑色馬車上那名年輕人,似乎根本聽不到這些聲音,任由那些泥塊砸中自己的身體,然後震成碎片,他依然抬頭看著天空發呆。
天上有很多白色的光團,他不知道那些光團代表著什麼,但能感覺到裡麵蘊藏著的恐怖能量,甚至猜到那些光團將要做些什麼。
黑色馬車上的年輕人是寧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了這個世界,更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能夠帶著大黑馬和馬車一道來到這裡,不過想到自己可以在這個世界裡找到桑桑,他覺得自己很幸運。
在混亂的末世裡尋找一個人,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寧缺尋找桑桑已經尋找了很長時間,卻一直沒有找到,直到今天他終於抬頭看了一眼天。
他對大黑馬喊了一聲。
大黑馬長嘶一聲,四蹄奮起,帶動著鋼鐵鑄成的車廂,碾壓過身前的馬車和人,帶著一路碎屑和血肉,在逃亡的人潮中破開一條血路。
黑色馬車向著那些光團追去。
幾天後,黑色馬車來到了桑桑的身下。
寧缺抬頭望向空中的桑桑。
無數的光線,正從桑桑透明的身體裡穿過。
那些光線沒有溫度,然而太多太密,以至光線之間都不可避夠地產生了摩擦。
光線的速度很快,相互之間的摩擦很可怕,能夠產生恐怖的高溫桑桑的身體已經開始燃燒,光明無比。
寧缺喊道:“桑桑!”
桑桑仿佛沒有聽到,沒有低頭望向地麵。
寧缺又喊道:“桑桑!”
桑桑這一次聽到了,望向他,哭著說道:“我不知道怎麼了。”
寧缺說道:“不要怕,到我這裡來。”
桑桑搖了搖頭,看著四周的光明,說道:“你會死的。”
寧缺說道:“我說過你死了,我也會死,那不如一起死。”
桑桑心想確實是這個道理,所以落了下來。
那些潔白的光團,隨著她的身形,向著大地落下。
寧缺取出大黑傘,遞給桑桑。
桑桑撐開大黑傘,仿佛撐開了一片夜色。
夜色把她和寧缺,還有黑色馬車都罩了進去。
這個世界的規則,再也找不到他們。
他~~更新首發~~們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寧缺和桑桑同時醒來。
他們發現自己還在瓦山。(諾秋
洞廬外,棋盤邊。
棋盤上隻落了兩顆棋子。
一黑,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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