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除了一直隱藏未發的某樣物事,元十三箭便是寧缺最強大的手段,超過了體內雄渾的浩然氣,正是靠著元十三箭,過往他每每麵對境界比自己整整高出一個層次的強大敵人,才能於絕望之中找到希望,甚至讓對手絕望
憑借元十三箭,在荒原深處,剛入洞玄境的他一箭毀了隆慶,和晉入知命境的葉紅魚糾纏良久,今日如果沒有元十三箭,麵對寶樹大師和程子清這兩名知命境中品的強者,他除了認輸彆無它法。讀蕶蕶尐說網
以往敵人對付元十三箭,各有不同方法,葉紅魚憑借的是戰鬥中的縝密恐怖計算,隆慶靠的是獨一無二的經驗料敵之先,寶樹大師保命靠的是佛祖遺物盂蘭鈴,程子清更是碎了本命劍,而這種方法隻能使用一次。
然而七念用的手段,卻是用古寺鐘聲強行扭曲空間,這是誰都無法想像得到的強大手段,難道這就是修行界最高層次的水平?
意誌力再如何強大的人,在此時都應該絕望了,寧缺卻依然沒有,他再次挽弓如這世界不曾存在的滿月,敏銳地捕捉到古寺鐘聲回蕩節奏裡難以察覺的片刻間隙,在刹那時光裡鬆開弓弦,再射一箭。
這一次的元十三箭,尋找到了鐘聲節奏裡的間隙,便等於是在殿前扭曲空間裡找到了依舊平滑真實的那道空間!
麵對這一箭,七念神情寧靜而堅毅,身形依然未動,禪念再動。
兩道深厚至極的佛門氣息,諭引著無窮無儘的天地氣息,在他身旁的空中生出,然後如兩扇沉重的古寺山門一般,在身前關閉。
鐵箭射入黏稠似水的空氣裡,現出了黑色閃電般的身影。
鐵箭的速度急劇下降,與空氣高速摩擦,發出令人心悸的尖嘯聲。箭身燃燒起來,散出刺鼻的焦糊味,然後最終靜止。
鐵箭靜靜地懸浮在空中,距離七念的臉還有三尺的距離。
七念雙眉微蹙。
鐵箭從空中頹然墜落。
沒有等這枝鐵箭落到地上,寧缺的第三箭再至。
七念再也無法隻憑禪念抵擋,那雙一直垂在木棉袈裟裡的手,牽起兩道殘影,在胸前合攏。合什以為佛禮。
他身前那道由佛門氣息牽引天地元氣而成的無形山門。閉的更緊。
鐵箭狠狠地射進無形的氣息山門裡。
一道有形的漣漪,在殿前的空氣裡出現,然後一圈一圈向著四麵八方傳遞。
鐵箭便在那些圈圈漣漪的正中心。
每一圈漣漪。便是一次衝擊。
七念堅毅如石的麵寵微微變色,蒼白之後然後是微紅,緊接著再次變成蒼白。須臾之間,連變四次,正好與鐵箭在他身前空中掀起的漣漪次數相同。
寧缺第四箭至。
這一枝鐵箭,精確到難以想像地射中第三枝鐵箭的箭尾。
兩箭相撞,發出一聲清脆的打鐵聲。
這支鐵箭,就像是六師兄手裡握著的極沉重的鐵錘,狠狠地砸在砧板上,硬生生把第三枝鐵箭砸的深深陷進七念身前的空氣中!
七念禪心微震。
他提起腳跟,破舊的木棉袈裟在風中輕舞。向後疾掠三丈之地。
他腳上的草鞋與青石地麵摩擦,散開,在地上留下三丈的碎草屑。
此時,寧缺射出的第二枝鐵箭剛剛落到地麵,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聲音響起,七念禪心受牽,一道鮮血從唇角溢出。
……
……
佛宗天下行走。居然也傷在了元十三箭之下!
後寺裡的人們,看著這幕畫麵,震驚的難以言語。
七念靜靜看著寧缺,神情有些凝重,眼神卻變得複雜起來。
有些憐惜。有些遺憾,有些悲憫。
寧缺不知道這名僧人在想什麼。
他隻想殺死這名僧人。
所以他毫不停歇。準備繼續發出第五箭。
就在他搭箭上弦之時。
七念再次動念。
這一次他動的念不再是防禦,而是攻擊。
慈悲的攻擊,依然是攻擊。
這是七念今日第一次真正出手。
……
……
一座佛像,出現在寧缺眼前。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精神世界。
七念的禪念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識海中。
寧缺知道自己的念力有多雄渾,所以哪怕明明知道這名佛宗行走既然以七念為法號,自然禪念驚人,但他依然毫不畏懼。
他準備用自己的念力,把對方度過來的這道禪念毫不留情地碾殺,給對方造成沉重打擊,甚至準備借著這道禪念發起反擊。
然而下一刻,他發現自己失去了所有戰鬥的
不是沒有戰鬥意誌,而是沒有戰鬥的
在那尊金光燦爛、充滿了慈悲與祥和氣息的佛像麵前,不僅僅是戰鬥,包括爭強好生、暴戾氣息……所有的負麵情緒,似乎都消失了。
看著麵前坐在天地間的那尊佛,寧缺的心境一片平和,根本生不出任何爭鬥之心。
隱隱約約間,有個聲音在他耳邊不停響起。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
……
寧缺先前在殿內對寶樹大師說過,他不信佛。
書院有人讀佛經,甚至有師兄修過佛,但如果真要往最深處看去,後山裡沒有一個人信佛,甚至沒有人瞧得起佛宗。
這種根深蒂固的觀念,起始於小師叔,然後在二師兄處發揚光大。
寧缺追隨小師叔,崇拜二師兄,又繼承了把佛宗看成烏龜的蓮生大師的遺澤,所以哪怕他在爛柯寺裡學了佛法,修了真言手印,被歧山大師感動,但骨子裡依然不可能信佛,依然保持著輕蔑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