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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教典奉天篇神聖的語句,回蕩在桃山前。所有人的都跪著,虔誠的頌祭禱告,隻有祭壇前空中的那把劍緩緩仰起了頭。
那把劍沒有低頭,反而抬頭,便代表了那個人的態度,對劍首所向的桃山,對山頂那座光明神殿,對光明神殿裡的她的態度。
掌教大人是場間最注意到這幕畫麵的人,他很憤怒。然後有些不解,他想不明白,劍閣與書院之間有深仇未解,柳亦青雙眼便是被寧缺斬瞎,不知多少劍閣弟子死在唐人的手中,柳白最多在這場道門與書院的戰爭裡保持中立,怎麼可能像現在這樣,居然敢用自己的劍挑釁桃山上那位?
唐小棠的熱血淌在那把劍上,蒸成血霧。然後散入滿天飛舞的碎桃花瓣裡。血霧之中隱隱散發著一股極驕傲的劍意,正在虔誠叩首頌祭的信徒和神官們。被這道劍意刺的意識森寒,下意識裡覺得咽喉劇痛,發音變得困難起來。
像**海這樣道心堅定、境界深厚的神官們依然在堅定地頌讀著奉天篇,然而那數萬名信徒和普通的執事雜役卻再也無法發出聲音,桃山前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微弱,越來越不整齊,越來越淩亂。
自秋日裡落下的萬道光線,也變得黯淡了些許,白石祭壇上的陳皮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疑惑不解地望向天空。
籠罩桃山前坪的那道天地之威,感到了場間的變化,漠然之中隱有神怒,掌教大人心顫不已,起身憤怒地望向那柄劍。
他已經猜到柳白要做什麼,雖然震驚於對方的選擇,憤怒於對方敢令昊天感到不悅,但他其實也很歡迎這種情況。
既然二十三年蟬始終不敢出現,那麼便讓我毀掉你的劍,殺掉你這個世間第一強者,替西陵神殿重築無上威望吧!
西陵掌教大人乃是逾五境的至強者,被昊天治愈好,威勢更勝從前,然而即便如此,如果還是當年,麵對劍聖柳白時,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自信,因為柳白雖然沒有破五境,但那不是因為他不能破,而是因為他不想破,他的劍,可以縱橫萬裡,怎會跨不過那道普通修行者眼中極高的門檻?
但現在掌教很有信心能夠擊敗柳白,要知道他本準備在光明祭上滅掉書院,又怎會害怕柳白一個人?隻是他的信心從何而來?
他的信心來自於桃山上的光明神殿,來自於殿裡的那個人。
掌教越五境的大神通,乃是道門絕學天啟。天啟乃是修道者以最大的虔誠與信仰,請求昊天賜予自己力量,如今昊天便在人間,他與昊天之間隻是山上山下的距離,天啟再不需要跨越青天,再不會有任何損耗,那麼一朝天啟,他將會擁有多麼不可思議的力量,還有誰能是他的敵手?
掌教伸出雙手,掌心隔著巨輦,迎著湛湛青天。
一道磅礴的力量,自桃山光明神殿降落,來到桃山前坪。
這道力量是那般的恐怖,比先前的天地之威強上無數倍!
掌教看著自己新生的嫩嫩的手掌,微笑想著,自己才是昊天之下最強的那個人,無論柳白還是林霧,哪怕夫子複生,也不是我的對手!
便在這時,柳白的劍由極靜轉為極動,呼嘯破空而出!
劍柄擦破了唐小棠的手。
劍身上的少女熱血被震成無數血滴,灑向天空。
明亮卻普通的劍鋒,直刺巨輦裡的掌教麵門。
掌教的斷喝聲如雷響起,便要用天啟境碾壓此劍。
然而……他忽然發現自己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他瘦小的身軀裡,沒有感受到一絲恢宏神力的味道!
天啟呢?自己不是動用了天啟神通,為什麼自己感受不到體內有神力的存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柳白的劍根本沒有進入巨輦,也沒有在掌教身前停留,隻是依照書院的請求,以劍意淩之,便向桃山上飛去。
這把劍沒有刺向錯愕中的掌教,因為這把劍來自人間,卻已經在人間之上,人間已經沒有誰有資格令它染血。
而且執劍的人需要專注,任何試圖挑戰昊天的人,哪怕隻有絲毫不專注,那都是對昊天和自己的不敬,無法饒恕。
劍意起自萬裡之外,橫亙天地之間。
劍向桃山之上飛去。
桃山之間布置著兩道清光大陣,一道比一道更強大,即便是知命巔峰的強者,也很難在短時間之內破開。
但柳白的劍太快,他的劍快若閃電。
柳白的劍太快,視世間一切屏障如無物。
桃山上傳來兩道清脆的聲音。
那是懸空寺裡的琉璃燈碎了。
那是知守觀裡的硯台破了。
那是魔宗山門裡的白骨裂了。
那是書院後山裡的爐上的鐵塊崩了。
兩道清光大陣剛剛閃現,便告破裂!
柳白的劍化作一道淩厲的線,沒入光明神殿之中!
祭壇之前,頌祭之聲漸止,那把劍消失無蹤。
巨輦裡,掌教的身影在萬丈光芒中依然高大無比,然而他平伸著雙掌的模樣,卻顯得那般滑稽,那般羞辱。
那把劍直上桃山,根本理都沒有理他。
祭壇上陳皮皮看著這幕畫麵,大笑想道你果然還是個傻逼。
掌教還是那個掌教,沒有變身成為絕世強者,因為他的天啟失敗了。
怎麼會失敗?所有人先前都感覺到,當掌教施出天啟時,桃山光明神殿裡降下了一道磅礴而令人震撼的神力。
昊天已經降下神力,為何卻沒有進入掌教的身體。
那道磅礴的神力,落在了何處?
人們看著桃山前坪某處,臉色蒼白,即便像金帳國師和七念這樣的人,都無法掩飾臉上的震撼神情。
那裡離祭壇有些遠,位置很偏,站著神殿的普通執事,還有天諭院那些不起眼的雜役,黑壓壓的一片。
來自光明神殿的磅礴神力,便落在那處的人群中。
落在人群裡一名青衣小廝的身上。
昊天的神力不停灌進他的身體裡,始終未曾斷絕。
看上去就像是一座橋。
這座橋的那頭在山上,這頭在山下。
那頭在她的身上,這頭在他的身上。
這是相遇,更是重逢。
那麼就彆想著再分開了。
……
……
(寫柳白的劍太快,說了兩個塊,不是寫糊塗,而是腦子有些糊塗,在湖北宜昌的家鄉話裡,快可以用來形容鋒利,第二個快就是這個意思,但我想來想去,都記不起來,普通話裡有沒有這種說法,昨天說是普通牛逼,今天寫出來後,想一想也可以把普通兩個字去掉,我很滿意,希望大家也滿意,關鍵不在於柳白多牛逼,寧缺明天會多麼牛逼,關鍵在於那座橋上的相遇,這個對於將夜這個故事來說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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