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等人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如此恐怖的撞擊,還能有人活下來嗎?當然昊天應無恙,然而她怎麼從深淵裡回來?
半成廢墟的光明神殿某個角落裡,忽然響起一道急促焦慮的馬嘶,蹄聲如暴雨般響起,大黑馬撞翻幾名黑衣執事,向山下狂奔而去。
……
……
深淵裡滿是霧瘴,再熾烈的陽光,也很難落到地麵上。
寧缺睜開眼睛,看著灰濛濛的天空,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天啟九年的渭城,那一年渭城迎來了最暴烈的一場沙塵。
他的腦袋有些暈眩,用了很長時間才清醒過來,明白了自己這時候應該是在桃山後麓的深淵裡,然後發現自己是在一個坑中。
從峰頂跳落,自然會在地麵砸出一個深坑,他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自己還沒有死,如果說是桑桑讓自己活著,那麼她在哪裡?
深淵底部的樹木與外界的樹木不同,很明顯根係要比枝葉發達很多,能夠看到的大多數都是藤木,樹葉細小而稀疏,隻是這裡大概從來沒有人來過,無數年的落葉積在一起腐爛,依然墊上了厚厚的一層。
寧缺沒有完全從撞擊帶來的暈眩感裡清醒,覺得躺在綿軟的腐葉上很是舒服,完全不想站起來,甚至想永遠地這樣躺下去。
便在這時,桑桑的聲音在霧裡響起。
“你準備這樣躺到什麼時候去?”
她的聲音依然那樣冷漠,那樣無情,那樣莊嚴,說的內容,卻已經漸漸有了人間的味道,寧缺聽著她的聲音在霧中響起,卻又像是在自己的耳邊響起,不免有些感慨,遠在天涯卻近在耳邊,果然不愧是昊天。
“起來。”
桑桑的聲音再次響起,情緒愈發冷淡。
寧缺神情微變,因為這一次他終於聽清楚,她的聲音確實是在耳邊響起,他忍著痛轉身望去,才發現原來她就在自己的身下。
霧林裡的地麵上出現了個非常大的坑,坑底滿是腐葉。
桑桑躺在腐葉之間,她的身軀本就高胖,在腐葉霧氣間如大地一般,寧缺被她抱在懷裡,看上去就像是個孩子。
寧缺從她懷裡艱難滾到一旁,想要屈肘坐起,卻發現痛苦難當,身上不知斷了多少根骨頭,一口汙黑的血水噴了出來。
桑桑起身,她的身體是完美的神軀,從那般高的地方砸中地麵,依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便是青衣都沒有破裂,隻是沾著幾片葉子。
她伸手將散開的黑發撥至肩後,看著身旁痛苦地佝著身子,不停咳血的寧缺,神情漠然說道:“你彆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寧缺的口鼻裡不停溢著血,看著很是淒慘,聽著她的話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說道:“我不是那猴子,真要去死,誰也彆想攔我。”
桑桑的眼睛微眯,很厭憎於聽到他的回答,說道:“在我麵前,即便想死,也沒那麼容易。”
說完這句話,她伸出右手落在他的身上,手指間的清光把霧瘴照明,也把寧缺的臉頰照的清楚起來。
清光漸盛,桑桑的臉色微微變白,他身上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複原,斷掉的骨頭重組,破裂的內臟被修複。
昨夜,她在寧缺臉上留下的那道傷口,也再看不到任何痕跡,酒窩比以前似乎更深了些,盛著清光,如盛著美酒。
做完這一切,她站起身來,負起雙手向霧深處走去。
寧靜看著她的背影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站起身來,隨她而去。
他要死,她不能讓他死,或者說她不想讓他死,於是她便隨他一道離開西陵神殿,跳落雲霧,墮落深淵。
現在他們沒有那根繩子,他沒有把她捆在身上,但那根無形的繩子卻一直都在,他們依然被命運緊緊地捆在一起。
深淵底,霧氣深重,腐葉綿軟,二人前後隔著數丈的距離,沉默前行,腳踩在地麵上,悄無聲息,安靜的令人心悸。
就這樣走著,周遭的風景始終沒有什麼變化,不過是枯藤老樹,霧裡偶爾有幾隻昏鴉,鞋上的青苔漸濃難化。
寧缺看著她的背影問道:“去哪兒?”
桑桑停下腳步,漠然說道:“以前不都是你決定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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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啟程回家,先從宜昌飛,然後在機場呆一夜,後天淩晨再飛大慶,寫作時間不定,更新可能會比較晚,向大家報告一下,祝安。)(。請搜索,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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