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手握著自己的右手。
他的右手握著被燒殘的劍。
劍漸被神輝燒成灰燼,如無力的蠟燭。
斷落的右手也被神輝燒蝕,露出森白的指骨,然後指骨漸黑,前端漸鋒。
柳亦青揮手,焦黑的指骨破風而出,如劍般,飄到橫木的眼前。
飄一般用來形容很輕的事物,很少用來形容劍,哪怕是最輕的飛劍。
但柳亦青的最後一劍確實是飄過去的。
就在他揮劍的同時,皇城四周護城河畔的垂柳,隨夜風飄起。
柳枝輕點河水,蕩出點點漣漪。
柳亦青臉上的白布飄起,拂開刀鋒上噴吐的昊天神輝。
橫木立人的眼神,終於第一次變得凝重起來。
柳亦青的這一劍,如風般不可捉摸。
果然不愧是劍閣的至強者。
橫木立人凝重,然後興奮。
柳亦青傷重難複,今夜不可能戰勝他,但這一劍,對他來說是真正的考驗,他想完美地破掉這一劍,讓此人承受痛苦和羞辱。
橫木立人一聲斷喝!無數熾白的光線,從他的雙手間迸發,刀鋒稟承著那道偉大的意誌,一往無前而落!
劍勢如風?那我便把風斬斷!
迎風,一刀斬之!
……
……
靜寂一片。
風被斬斷,自然無聲無息。
護城河畔無數垂柳,無聲而斷,落入河水裡,似飄萍般無力輕蕩。
柳亦青眼上蒙著的白布,被斬斷一截,飄到他的胸前,然後停止。
他的胸前插著一把劍。
他的右手。
鮮血從那裡不停地流出。
他的身上到處都是血口。
大部分是被橫木立人的刀勢所破。
但真正致命的,還是他自己的劍。
“為什麼?”
橫木立人臉色蒼白,看著他問道:“這最後一劍,你為什麼沒有刺我?”
柳亦青說道:“我說過,你不配。”
他一麵說話,一麵咳血,還帶著笑。
嘲弄的微笑。
憐憫的微笑。
橫木立人憤怒地吼道:“我為什麼不配!”
柳亦青說道:“相同的話,何必重複。”
橫木立人沉默。
柳亦青微笑說道:“不能殺死我,是不是很難受?”
今夜西陵神殿強者雲集,他單劍赴會,知道毫無幸理,但他依然來了,因為偌大一個南晉,總要有個人說明些態度。
他很清楚,西陵神殿安排這場戰鬥的用意,這是一場盛大的舞會,南晉皇城前是昊天道門向人間展現力量的舞台。
他走上這個舞台,卻不準備當配角。
他先殺死南晉皇帝,然後殺死自己,那麼便沒有誰能夠再殺死他。
橫木立人在這個舞台什麼事情都做不成,那麼有什麼資格當男主角?
他是柳亦青,是注定會被記載在曆史上的人物,那麼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當然要占據舞台所有的光彩,這便是他向西陵神殿刺出的最後一劍。
橫木立人的身影有些落寞。
今夜,本來是他成為強者的第一戰,然而他哪裡能想到,結局原來早就已經寫好了,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在這一刻,他忽然明白自己離開桃山的時候,觀主為什麼說了那樣一段話,也明白了為什麼觀主會讓夜色裡那個人一直跟著自己。
成為強者的道路,原來真的這樣困難。
他真的很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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