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把小漁的境界多寫了一個字……在原稿裡已改,致歉,手滑。讀蕶蕶尐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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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裂,樹碎,然後聲音才來得及開始傳播。
劇烈撞擊的聲音在空中回蕩。
恐怖的轟鳴聲,直接將那棵樹殘餘的部分再次碾碎,順道碾平了殘存的院牆,隔得稍近些的人,直接被掀翻至十餘丈外,昏迷不醒。
幸虧場間的人們都捂著耳朵,不然他們可能被撞擊形成的轟鳴聲直接震死,饒是如此,也有很多人被震暈了過去。
至少數萬斤的石屑與泥土,被恐怖的撞擊震起,拋向天空,瞬間遮住遠處的朝陽,黑蒙蒙的一片,完全看不清楚場間的畫麵。
昏暗一片裡,石礫如雨般簌簌落下,打的殘葉啪啪作響,碎成絮狀,打的院牆裡的柴堆有些淩亂,有的落入井中,像是數百隻青蛙在跳水。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石雨漸停,煙塵漸斂。
院牆前,多出了一個坑。
青石地麵很堅硬,下方是相對鬆軟的泥土,但更深處是更堅硬的花崗岩,此時卻出現了一個坑,一個很深的坑。
煙塵漸斂,坑底兩個人影漸漸顯現。
唐小棠手裡握著鐵棍,鐵棍有些變形。
鐵棍的前方,是一隻手,一隻泛著淡淡灰色,仿佛不是人類的手。
隆慶以手握棍,臉色蒼白,眼眸灰暗到了極點,唇角有血滲出,半跪在坑底,看著有些狼狽,但終究沒有倒下。
唐小棠的臉色也很蒼白,魔宗聖物的鐵棍都已變形,她的腕骨更是被直接震碎,右臂不停地顫抖著,似乎下一刻便會握不住。
喀喀聲響,隆慶緩緩站了起來,道衫下擺儘碎,滿身塵土。
他看著唐小棠說道:“你不應該這麼強大。”
唐小棠沒有說話,緊緊地抿著**,隻有這樣,才能不讓胸腹裡積著鮮血噴出來,隻有這樣才能繼續握著鐵棍,而不被看出虛弱的真相。
隆慶忽然笑了起來,齒間儘是鮮血,形容看著有些恐怖,如劍般的眉也挑了起來,襯著灰暗的眼眸,很漂亮,也很詭異。
“但你再強大也沒有意義。”
隆慶微笑說道:“因為……我更強大,你甚至不可能再找到比我更強大的人,因為,親愛的小姑娘,我早就不再是一個人。”
他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傷勢,而顯得有些興奮,甚至有些瘋癲,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裡,真的有很多道聲音在與自己相和。
多年前,他在知守觀裡煉藥修身,竊取天書沙字卷,學了卷中的****灰眸,然後他奪了半截道人的畢生修為,重獲新生。其後他叛出道門,一路逃亡,一路吸噬道門強者的**,直至到了東荒深處,又吸噬了左帳王庭諸多強者的精魄,終於修至知命上境,那時他的身體裡便有了很多人。
其後,他重新被道門接納,回到桃山,那時他的境界已經開始如葉紅魚推算的那樣不穩,甚至有了崩潰的征兆,當時留給他的選擇不多,或者散去**,從此變成一個普通人,或者繼續強行攫取他人的修為,把毒藥當成美酒痛飲,終有一天會出問題,但至少可以幫他撐過更多時間。
隆慶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因為他需要強大,因為他曾經在光明與黑暗之間徘徊過太多時間,他已經厭倦了那種日子。
對於他來說,極為幸運的是,當時西陵神殿正領奉著觀主的意誌,開始整肅道門內部的勢力,光明神殿和天諭神殿以及忠於掌教的勢力裡,不知多少人被關進幽閣,於是那些道門強者,最終都成為了他那雙灰眸的犧牲品。
魔宗創饕餮**,其後被道門改成灰眸,前後數百年間,隻有隆慶將這**修到極致,因為隻有他擁有如此機緣,擁有如此多的“食物”,現在的他境界是知命巔峰,卻擁有難以想象的強大修為,成為修行曆史上最特殊的存在。
當初在臨康城皇宮前,大師兄便看出了隆慶的強大,有些不解,甚至有些驚訝,卻沒能看出他的強大來自於何處。
隆慶的強大,正如他此時此刻對唐小棠說的那樣,因為他……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他是很多個人,或者說他已經是一個非人的存在。
唐小棠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隆慶的強大,當她從天空裡落下,像隕石般落向地麵時,哪能想到他竟隻憑一隻手便擋住了。
天空與大地之間的距離,對於隆慶來說,都已經不算什麼了嗎?
她皺眉,把鐵棍從對方手裡抽出,然後再次舉起,神情有些痛苦。
她的腕骨已經碎了,但人還站著,那麼便能再次戰鬥。
隆慶靜靜地看著她,眼眸變得極為幽深,灰暗的顏色就像是烏雲占據天空一般占據了整個眼球,道衫下的身體開始散發寂滅的意味。
唐小棠微低著頭,馬尾已被震散,黑發飛揚在眼前,遮住視線。
她沉默地抵抗著灰眸的吸噬力,幸虧她修行的是魔宗**,精魄與強大的身體合而為一,不容易被分離,不然已敗。
隆慶深深地吸了口氣。
先前唐小棠與神殿強者戰鬥時,曾經深吸兩口氣,吸儘廣場上的寒風。
而此時,隨著隆慶的呼吸,院牆後方那棵完好的老槐樹開始顫抖起來,經曆了幾乎整個寒冬依然倔強地沒有落下的樹葉,悲慘的簌簌落下。
隆慶仿佛變成了一個黑洞,無數天地氣息,從城市的四麵八方湧來,卷起樹葉與殘雪,來到斷牆前的坑底,進入他的身軀。
不儘數量的天地氣息,被他身軀裡那些龐雜的靈魂吸引,帶著難以想象的恐怖意誌,從他的胸間迸發而出,瞬間穿過那件看似單薄的道衫。
他的胸腹間本身就有個洞,寧缺射出來的箭洞,黑色的洞。
一朵約三尺方圓的黑色桃花,在他的胸前出現,幽幽然,漆黑如夜,氣息寒冷,仿佛來自最陰森的深淵,帶著無窮的怨念。
黑色桃花瓣瓣綻放。
隆慶的右手,在黑色的花瓣間伸出,落向唐小棠。
唐小棠眼眸變得無比明亮,因為她知道到了生死那刻。
她手裡的鐵棍變了方向,不再擊落,而是橫於身前,如大江上著名的風景,那片黑色崖石前的鐵欄,把滔滔江水的危險攔在人類身前。
隆慶的拳頭落在鐵棍上。
啪的一聲!已經彎折的鐵棍再次從中間彎折,彎的更加厲害,形成一道曲線,似乎隻要再被孩童吹一口氣,便會真正折斷。
唐小棠的胸口也出現了一道曲線。
不驕傲,不漂亮。
因為那道曲線是向裡的。
她的胸膛瞬間下陷數寸,看著極為恐怖,似乎隻要再被貪吃的孩童輕輕摸一摸,胸骨便會全部碎裂,從中斷開。
唐小棠的臉色蒼白的像是雪,然後迅速生出兩團腥紅。
她再也無法閉緊**,一口濃稠的鮮血噴向空中。
噴著血,她向後飛墜。
嬌小的身軀,重重地砸在坑的邊壁上,將那些花崗岩和青石砸的再碎幾分,然後重重地彈起,在空中翻滾著,最後落在數十丈外的地麵。
一聲悶響,那裡的地麵,再次被砸的微微下陷。
腳步聲響起,很有節奏。
隆慶從坑底走了出來,出現在眾人眼前。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唇有些青,身上有些血漬,神情卻很平靜。
廣場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無論是劍閣**還是新教信徒,或是西陵神殿方麵的神官執事,人們的神情都很震撼,震撼到不敢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