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徒神情驟變,左手執劍,於空中畫出一道甚至快要違背物理規律的痕跡,繞過寧缺的身體,刺向桑桑的眉心!
此時寧缺已經無力再戰,桑桑更是要靠著他的左肩,才能勉強站立,誰來阻止酒徒這道明顯凝聚畢生修為的一劍?
沒有人能阻止。
但可以被打斷。
一聲壓抑了很長時間、卻依然雄渾肅穆的獅哮,響徹整座賀蘭城!
青獅化作一道清光,狠狠地撞在壺中劍的側麵!
兩道黑影,從清光裡閃電般踢出,重重地踢中酒徒的胸腹!
酒徒一劍刺空,又遭重擊,悶哼一聲,連退三步!
此時清光更盛,光幕中那些身影正在急速虛化!
酒徒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他很清楚,如果讓昊天活著離開,意味著什麼,他絕對不允許自己錯過這個機會。
一聲厲嘯,衝破密室的殘牆,直上天穹。
酒徒明明還站在原地,但身影卻驟然高大起來,瞬間百倍,直至千倍萬倍!
轟隆巨響連綿不斷響起!
密室被震垮,箭樓被震塌,整座賀蘭城都在坍塌!
無數煙塵被激震而起,漸要掩蓋峽穀上方的天空。
剛剛撤出賀蘭城的唐軍,回首望向自己曾經戰鬥生活過的地方,看著這幕有如神跡天罰般的畫麵,震撼的久久無法言語。
整整過了半日時間,煙塵才漸漸斂沒。
雄奇無比的賀蘭城,現在隻剩下了半截殘城,看著異常淒涼。
那座隱藏在密室裡的傳送陣,隨著這座雄城的毀滅而毀滅。
除了滿地廢墟石礫梁木,看不到任何活人的蹤影。
……
……
桑桑看著四周那些壁畫,覺得有些眼熟,過了會兒才想起來,那些壁畫上麵的神將金龍,都是她曾經的意誌在人間顯露的神跡。
這裡是一座道殿。
大黑馬和青獅狗在她的身邊,寧缺卻不在。
她看著眼前那個氣泡,看著上麵明暗不同的那些光點,確認了自己的位置,是在宋國都城的某座道殿裡,做為道門源頭的宋國,果然有道門暗中布置的傳送陣。
她微微曲指,便算清楚了所有緣由,沒能直接從賀蘭城回到長安,是因為傳送陣最後啟動的那瞬間,受到了酒徒無量一擊的影響,當時天地元氣的變動太過劇烈,以至於傳送陣把她送到了宋國。
寧缺沒能一道到這裡,也是相同的原因,她先前確認了寧缺的方位,知道他沒有什麼事情,不再擔心,心情也終於放鬆了下來。
忽然間,她的眉緊蹙起來。
她看著腹上插著的那把劍,確認那種一陣一陣如潮湧來的痛楚與此無關,而是來自腹內更深的地方,想必是來自那個該死的胎兒。
她很疲憊,緩緩坐到地麵上,蒼白的臉頰上,神情依然漠然,過往如星空般的眼睛裡,卻多了很多惘然與不安。
青獅狗在旁不安地來回看著,不知道主人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黑馬瞪圓了眼睛,顯得極度緊張,它在人類社會裡生活的時間更長,看出女主人明顯是要生了,低嘶一聲,向道殿外狂奔而去。
這時,道殿外忽然響起嘈雜的人聲和密集的腳步聲。
桑桑靠著柱子,疲憊地坐著,鬢間儘是汗珠,那把刺傷小腹的劍,還在不停地帶來血水與痛苦,與小腹深處的陣痛合在一處,很是難受。
“誰?”
十餘名神官執事走進了殿內,他們發現莊嚴神聖的主殿裡,忽然多出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看那女子隆起的腹部,竟是個孕婦,不由好生震驚。
想到最近都城裡勢頭漸盛的新教,想起那些傳說裡產婦胎血是最汙穢的說法,這些神官和執事們以為自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新教想要褻瀆道門供奉的昊天!
“妖孽!”
一名最虔誠的老年神官,憤怒地衝到桑桑身前,指著她的臉罵道:“我要把你燒死!你這個不要臉的**!”
桑桑閉著眼睛在休息,聽著聲音,艱難地睜開眼睛,望向那些圍著自己、神色可怖的人類,微怔片刻後,才知道這些人罵的是自己。
她沉默,不語。
道殿她很熟,在神國時曾經看過很多座道殿,甚至神國裡那座冷清的神殿,她也是照著人間道殿的樣式修建的,隻不過更華美純淨。
道官她很熟,她受過無數代神官道人的供奉,她曾經以為人類都是自己最虔誠的信徒,所以她設計神將的時候,也是按人類的形象設計。
現在,她渾身是血躺在道殿裡,被道人們用汙言穢語辱罵。
是啊,她已經不再是昊天了。
一聲獅哮,響徹道殿。
青獅搖擺間,身形驟然變大,變成一頭雄壯威武的青色巨獅,冷冷地盯著那些道人,等著主人的命令。
那些神官道人哪裡見過這等畫麵,駭的連連倒地,腿軟的根本無法站起。
桑桑重新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青獅明白了,沒有去管那些向殿外爬走的道人。
……
……
(第三章會晚些。)(。(.),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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