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琉的話剛一出來,廳堂內瞬間寂靜無聲。幾架上擺放長青盆景,嬌翠精致,頭頂的匾額上書著家和事興。牆正中掛中堂字畫,典雅莊重。
聞琉冷冷的說:“家和萬事興?你家這麼鬨騰,還想興旺?”
他這話說得重,連趙紊和寧國公都立即跪了下來。而跪下的一眾女眷裡有沒見過聞琉的,小聲問了一句自己的母親,她母親沒敢回她,倒是驚懼地說了句“陛下聖安”,又把小的嚇得臉白。
眾人的頭低得更下。
在場的人中,李家人身份最高,她們沒說話,彆人也不敢出聲。
李老夫人也跪在地上,她萬萬沒想到聞琉會過來。剛才那幕實在丟人,孫女哭著不願嫁,孫媳婦說話又不得體,即便是她也不得不低頭先認錯,要是逞強惹怒了聞琉,遭殃的是整個寧國公府。
“老身有錯,應當及時製止謠言。”
寧國公平日是個冷麵,對這內宅事也是第一次見,顯然是束手無策。今日皇上是私服前來,他雖受寵若驚但也沒聲張,哪知會生出這種亂事!
他磕頭求情道:“母親年邁,是臣對兒女管教不嚴,望陛下恕罪。”
“你是管得不嚴。”聞琉淡淡的說,“彆人也不見得有多好。”
他的視線掃過幾個人,尤其多看了世子夫人一眼。
“光憑幾個人的胡言亂語,就安給義姐個心機重的名頭,朕是不是該誇句屋裡有幾位夫人,已經可以去茶樓說書了!”
聞琉加重了語氣,最後的話說得實在狠,剛才幾個嘴碎的夫人臉色慘白,就算暉朝並不介意女子拋頭露麵,但對於要臉麵的世家夫人來說,實在是一大諷刺。
但沒人敢去反駁他,因為她們確實多嘴了,可要是早知道皇上在外麵,打死她們都不會敢說這些話。
世子夫人懷裡的女娃娃被自己母親的臉色嚇到了,抓著她的衣襟哇哇大哭起來,聞琉瞥了眼。
“還不快抱下去!”李夫人連忙說。
乳母趕緊起身把她往裡屋抱。
“讓那兩個出來。”聞琉語氣沒有波動,“扶老夫人回房歇息。”
李瑤和李乾坤被帶了上來,兩人眼眶還是紅紅的。
見到地上跪滿了人,連平日裡自視過高的夫人小姐都跪得瑟瑟發抖,她爹爹和趙紊也在其中,李瑤心下一沉,有種不好的預感。
聞琉坐在廳堂中的太師椅上,靜靜地沒有說話,手邊有杯溫熱的茶水,是剛才剩下的。
“陛下聖安。”李瑤心怦怦直跳,她帶著弟弟跪了下來。
聞琉的視線放在李乾坤身上。
李乾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以為是自己破壞趙紊的婚事,所以趙紊把皇上請過來要罰他,他小小年紀,哪經曆過這種場麵,直嚇得不敢動彈。
“朕方才聽你說,有唱戲的說趙郡王和宴小姐私下曖昧。”聞琉突然開口,“那唱戲的是誰?”
而李乾坤緊張得話都說不清楚,李夫人急得上火,要是他回答不好,那連累的可不隻是他自己,連寧國公府都要傷上一傷,趕忙催促道:“是誰亂傳的謠言?快說……”
“李夫人彆急啊,讓他自己說。宴家世代忠良,義姐父兄都為國喪命,朕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連功臣之後都敢隨意汙蔑。”
李夫人的話被打斷,她身子一僵,不敢再多說,而李瑤則是攥緊了拳頭,心臟嚇得快要跳出來了。
為什麼皇上會過來?她咬緊嘴唇,思緒亂成理不開的絲線,差點又要哭出來,可她要是真哭了,那就什麼都暴露了。
“是今天……來府中的戲子,剛剛……回去了。”
他說話雖磕磕絆絆,聲音甚至還有有小孩的稚嫩,聞琉聽完之後也沒說彆的,隻是淡淡朝外叫了聲唐維。
這時,七八個穿著布衣的人被皇宮侍衛推了上來,他們臉上化著濃重的妝容,有人戲服都還沒來得及換,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有幾個人嘴裡罵了他們幾聲。
“皇上,人帶到了。”唐維稟報。
皇上?!那群戲子瞬間懵了,連忙跪下。
聞琉起身走到李乾坤身旁,一手直接將他拉到那些戲子前,他的勁力大,李乾坤的胳膊疼得難受,卻又害怕不敢喊出來,隻是小臉白了白。
“這裡麵,誰說的?”聞琉問。
李乾坤哪記得是誰說的,這些人的臉在他眼裡都一個樣,隻能硬著頭皮挑了幾個,說是聽他們講的。
那幾個被挑中的人裡有兩個變了臉色,唐維眼尖的把人拎出來。
聞琉鬆開李乾坤的手,語氣還和往常一樣,“聽說宴小姐與趙郡王曖昧不清?”
那兩個戲子否認道:“草民不知道。”
“可李家少爺說,是你們私底下議論的。”
後麵的夫人小姐仍然跪著,膝蓋都已經酸痛起來,可她們全都是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