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袋沒係緊,曲覓荷看見裡麵碎裂成幾截的金簪和那罐從遼東帶回來的茶葉。
茶葉簪子散落一地,裡邊的書信被撕得看不出形狀。趙紊還把這些東西往曲覓荷那裡踢了踢,底部已空的圓罐子順著勁力到了她麵前。
曲覓荷臉色霎時慘白起來。
“瑞王妃,你說想見我妹妹,我當時覺得她也挺想見你,所以才讓你去外麵呆了一天,但你彆給人通風報信啊。”趙紊鬱悶說,“我可不想讓她卷入這種事。”
曲覓荷的手緊緊攥住搖床邊扶手,指尖已經蒼白起來,她強撐著鎮定。
“我不過對卿卿說說小女兒家的話,趙郡王竟然連這都不允,也太過分了吧。”
“瑞王妃,保你們母子的是誰,可彆狼心狗肺地忘了,你不想活沒關係,你難道也想要你兒子死?”
曲覓荷微怒:“你若敢碰我兒子性命,那我必將把你的事捅給遼東王!”
趙紊不理她,嘀咕了句幸好有先見之明地換上了,之後就走了出去。
宴卿卿前些日子就說過他不懂心疼女子,現在看來倒是一點都沒說錯。
而曲覓荷臉色卻是又白了幾分。她注視著地上的碎屑,看了許久。又抬頭見搖床上睡得正熟的孩子,輕輕咬了咬唇。
遼東王寄情山水,是和不爭不搶的。
可趙紊看著是個二愣子,但做事起來的狠厲,曲覓荷從沒見過有人能比得過他。
趙紊自小就被家裡人送來京城當質,與宴家關係尤好,對宴卿卿,他有九分忍耐性子,真把人當親妹妹對待般;但對彆的外人,他根本沒放半點心思。
曲覓荷知道自己人少勢弱,也無意讓自己的孩子再次卷入皇家爭鬥。
二皇子三皇子皆已經離世,要報的仇也無處可報,剩下的五皇子她隻見過為數不多的幾麵,根本不了解他性子。
曲覓荷不想害人,但她也不想被人害。
她的孩子才兩歲大,單純如白紙,什麼都不知道,他不該成為彆人手下的道具!
留在趙府太危險了。可趙紊時時刻刻都派人看著她們母子,曲覓荷孤身一人,渾然無措。
當初太子派人護送她去遼東,為了不引起注意,她隻帶了些侍衛中的高手,安全到了遼東,最後這些人卻悄無聲息地接連死在遼東郡王手中。
起初便是連她,都以為這是意外。
那時遼東王在外給她安置了一間上好的宅子,派侍衛保護,丫鬟伺候,其餘的一概不管。
曲覓荷早就聽說了京城的事,朝內經曆一番動蕩後也安靜下來。她經曆那麼多,心中早已經不想再爭鬥。
有了孩子後,她更是想著孩子能長大就好了,要回了京城,五皇子又容不下她們母子,到時連命都可能保不住。
可趙紊卻突然過來了。
他以孩子性命威脅,要她回京城,曲覓荷覺得不對勁,沒有聽他的。之後趙紊就直接把孩子搶了過去。
再之後,遼東王被趙紊勸服,說不可讓皇子流落在外如此之久,曲覓荷就到了這兒。
曲覓荷根本不知道趙紊想做什麼,趙紊也從沒跟她說過這些事。
明天宴卿卿一定會過來,曲覓荷咬了咬唇,隻希望她能記得太子平日裡對她的好,把軒兒帶回去。
……
皇宮太極殿。
聞琉剛剛沐浴完,他披著外衣,眉眼間雖還有溫潤之色,但若細心望他,又會覺得他麵無表情。
底下的唐維遞呈一份薄薄的信件,其上還有紅色祥雲火漆印。
聞琉接了過來,卻沒有打開,放在了一旁,問道:“還沒查到嗎?”
“來人回稟曾探見過他的痕跡,隻是撲了個空,沒發現人影。”
“讓自己妻兒前來做誘餌,狠心倒是如同往常,”聞琉淡淡說,“右丞那邊怎麼樣了?”
“已經和那邊的人接上頭,拿到了收過蒙古國賄賂的官員名單,裡麵大臣官職不高,但人數不少。”
聞琉點頭說:“暫時不可打草驚蛇,派人看著。”
“聽說蒙古大汗最近身子極差,現在正靠湯藥續命,怕是過不了許久就要退位讓賢了,暉朝人有是探子的,這件事已經在他們口中傳遍了。老大汗屬意孫子繼位,但他底下兒子太多,雖有些是草包,但個個都想爭,怕是會不太平一段時間。”
“正巧打算再開條通商之路,”聞琉沉思片刻,“派人去攪些亂子,彆讓他們得空打擾。”
唐維應是,隨後又道:“右丞家把二小姐送出京城後,又給她換了個身份,屬下把留下的線索都抹了,陛下的事應再也無人知曉。”
“再仔細點,彆出意外。”聞琉回他。
張總管在殿外叫了聲皇上。
聞琉對唐維擺手,“先下去吧,明日得空再說。”
張總管聽見聞琉召他進去,連忙拿好白拂子,往手上一搭,瞪眼對旁邊小太監說再打盹小心掉腦袋,然後推開門,撩開厚門簾走了進來。
“有什麼事?”
張總管見聞琉手裡正在打開封書信,神情淡淡,也不敢多看,連忙低頭道:“宴小姐剛差人過來傳句話,說明天要去趙府,怕是沒時間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