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冷風繞過樹叉之間, 枯敗的乾枝輕輕搖動, 丫鬟在廚房熬藥。
太子吐出一口濁氣, 他抬手輕輕揉了揉額頭。
“找她有什麼用?”太子搖頭,“她父兄不在, 卿卿隻是個孤女,手上沒有任何兵權。若是出了事, 就是在害她。”
聞琉登基之後, 宴府的風光即便太子不在京城也有所耳聞。
可再怎麼的風光,是個通透人都知道這是假的。
宴大將軍之女,宴小將軍之妹,父兄皆是功勳壓身,世人評宴家為“將門世家”。聞琉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皇子,敬重功臣遺孤, 借宴卿卿來提自己的聲譽。仁慈的賢君美稱,倒比做彆的來得快。
宴卿卿想必也清楚這點,所以這幾年都鮮少與彆的世家來往。除了必要的壽宴之外, 其餘的賞宴一年也隻去幾次。
太子看著她長大, 自然知道她要麵子,這性子是從小養成的,難改。
賀端風倒是有彆的想法,半跪在輪椅旁。
“我聽人說宴小姐經常出入皇宮, 有時候時間晚了, 趕不上宮門的宮禁, 甚至還可以宿在宮裡麵。自那位皇上登基以來, 這份寵愛還是獨一份的,他心裡定惦記著姐弟情誼,否則也不會做得這樣全套。”
太子又是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往日宴卿卿在宮中呆得遲,也常常被皇後留下,和二公主住一起。
賀端風是個會看臉色的,見太子這樣,也沒繼續說下去,隻是對他說道:“您現在身子虛弱,就算有什麼天大的要緊事,也彆把自個身子當兒戲。趙郡王幫了您這麼久,他做事您還不放心嗎?”
她最後一句是調笑的語氣,可太子臉色忽地變了變。他看著賀端風,語氣有些嚴厲道:“趙郡王的事,你以後不要再多說,這種話更加不能讓外人聽見。”
賀端風愣在原地,卻又立即反應過來,忙應道:“是端風多嘴了。”
“……罷了。”太子眸中沉靜,“你是聰明的,猜到的事情不少,孤念你年紀尚輕,遇事可以告知你哪兒錯了。但若你自己往刀鋒上撞,孤是救不下的。”
“謝陵公子賜教。”賀端風跪地垂眸回道。
賀端風雖心中猜測過太子與趙郡王不合,但也從不敢拿到嘴上說,她倒完全沒想到會得一頓訓斥。
“並非刻意怪你,”太子眉眼有抹疲倦,“現在時局危險,孤隻剩副殘缺的身子,如果不搏上一搏,恐怕連見人都不敢。”
趙紊太過自我,從來不聽太子命令,常常越過太子徑直做事,心思看起來也不像麵上表現那樣單純。
太子雖是勢薄,但好歹也還是暉朝的太子,是不屑與叛軍與蒙古國人來往。但趙紊卻不與說上一句,同叛軍和蒙古國人結盟後才告訴他。
雖不知宋竹筠因何而死,可往深處想,也大概能猜出一分半毫。
“陵公子心好,我是知道的,”賀端風說,“反正我隻是個醫女,彆的也管不了,隻想把您身體養好,讓您以後沒有憂慮。”
太子深歎口氣道:“多謝你這幾年來的照顧,這些事情是理不清,你不要參與進來最好……卿卿那裡孤還是要去一趟的,不過得挑個好時機。”
這幾年來賀端風與他一直形影不離,對他的照顧更是無微不至,她又善解人意,在太子心中地位自然是有的。縱使她話有些說錯,但太子也不想責怪她太多。
……
臨近年關,天上的雪也越下越大,紛紛揚揚從天上飄落,白天在屋子裡看得賞心悅目,晚上又覺得天實在太冷,希望冬日早些過去。
宴卿卿在宴府裡呆了好些日子,這幾晚又是不安寧的。
聞琉與她赤|身相對,繡栩栩如生的孔雀素色錦衾下時常有大動靜,翻滾著浪花。
大抵是聞琉那天來府內說的話沒說明白,宴卿卿這幾日一直夢見他在對自己說對不起,可他的行為卻過分得讓人根本不想聽他說話。
他是魁梧健壯的,那物又大得讓宴卿卿害怕。他摟她的腰從後麵進入時,無論是這姿勢還是那物的影響,都讓宴卿卿覺得連呼吸也要困難起來。
她半跪在床榻之上,腰線弧度美好,環著他一隻手,飽滿的胸脯也被他握在手中。宴卿卿的雙手隻能被迫撐著枕頭,手指用力緊攥起枕巾,薄汗浸身,嘴裡輕輕呼著氣,大腦一片空白,心跳卻快得像要出來樣。
宴卿卿今日沒喝安神藥,身上也尚有力氣,可現在卻連反抗都不太敢,這般大的動作,他又禁錮著她的腰,實在讓人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掙脫。
到了最後,宴卿卿的額上已全是汗珠,趴在床上酥軟得沒了力氣。他則親昵地蹭在她耳邊說:“好姐姐,我這般對不起你,能給你個後宮首位當做賠禮嗎?”
宴卿卿羞憤異常,並不想回答他。
寂靜的深夜中,宴卿卿和聞琉有曖昧的親密無間,他重|欲,手段孟浪,話從一開始的什麼都不說,到現在什麼話都說得出,過了才僅僅幾個月。
宴卿卿似乎和他有了一種怪異的默契。她的端正賢淑被他撕毀,聞琉的君子如玉也不複存在。
他們好似更近了一步,可到了白天,卻又是完全不一樣的場景。
她還是聞琉敬重的姐姐,聞琉也是那認真有禮的帝王。
宴卿卿覺得害怕,他們不該這樣。
即便是夢,也不該。
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宴卿卿渾身酸疼得厲害,但那兒卻要好上許多,除了有腫脹的感覺外,疼痛倒沒多少,也沒濁|液流在腿邊的四處,隻是微微濕|潤。
宴卿卿潔白的腳趾微微蜷縮,身子有空虛的難受,似是晚上的噩夢傳到了現實一樣,讓人有些分不清。
她委實難以忍受這種不|倫般的夢境。聞琉對旁的女人沒興趣,為人忠誠正直,性子穩妥不出差錯,是宴卿卿欣賞的類型,可這也不代表宴卿卿能接受他。
他們關係那樣好,聞琉既是她親人樣的弟弟,又是她交心的好友,兩人……怎麼可以!
宴卿卿咬了咬唇,心底難以忍受。饒是聞琉毫不知情,她也總有種不好再見他的想法。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輕揉眉心勸自己不要把胡亂的夢當真,沒多久就過去了。
她像往日樣裝作無事,叫來外邊丫鬟伺候洗漱,之後又忍著腫|脹之感到書房裡——閨房中雖是乾淨,但她卻覺得有股靡靡之味,不想待下去。
來了書房又靜不了心,隻能撿起畫筆繪府中雪景圖。
宴卿卿慣常是會掩飾自己的,沒人發覺她的異常。就連貼身的丫鬟相然,也隻以為她是起了興才來作畫,倒沒想過自家小姐昨晚大半夜都沒睡。
忽然有小廝來稟報,說宮中來了許多賞賜。宴卿卿心猛的一跳,嚇得連畫筆都握不住,直直掉在了紙上,毀了幅畫。
聞琉怎麼突然在這節骨眼賞東西過來?
小廝回得快:“侍衛說這是今年新來的貢品,因為路途遙遠給耽擱了,而沒越年,陛下心中鬆氣,就讓人給送過來了。”
聞琉時常賞東西來宴府,理由各不相同,都是好心。貢品延遲來朝的事少有發生,可也出現過幾次,先帝還因此生過場大氣,宴卿卿曾經聽她兄長說起過。
她心裡有點慌亂。
昨夜的魯莽粗俗事剛剛過去,聞琉什麼也不知道。可這無緣無故的賞賜,反倒有點像賞給後宮承|歡的妃嬪,宴卿卿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