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天氣熱得讓人心煩意亂, 車特爾之死讓蒙古國亂了好幾天, 但隨即不久, 另一個親王以他的死激憤士氣。
他雖未登上大位,但離上麵那位置也不遠了,盯著他的人不少, 他嘴上說得好聽, 卻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聞琉在駐城營帳內養傷, 為定軍心,沒有回城。他背後被車特爾砍了一刀, 傷重流血, 跟王訣說完那句話後就暈了過去。當天就發了一趟大燒, 要不是命大,可能救不回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 旁邊圍了一圈將士, 他藥還沒喝,便沉聲問戰場上的戰況如何。
聞琉取敵軍首級比那親王所做之事要振奮得多,於暉朝將士而言,有位不顧生死的英勇帝王鎮場, 心中再無半分懼意。皇帝來此要做的是振奮士氣, 倒不料他還會親自出征, 也難怪是宴將軍教出來的。
他身受重傷,在營帳內躺了一兩天, 餘下旁事由王訣與岩城將領一同商議。
聞琉從被蒙古國攔截, 到回到岩城, 在邊境疆域外整整呆了快要一個月,守城將領知他辛苦,在他養傷時不會特意過來打擾。
營帳床頭旁有一個裝信的木盒,雕刻精致,與營帳內彆的東西格格不入。京城來的消息不能徑直傳到他那裡,直到現在聞琉才有時間開始拆裡麵的信件。
為了不影響傷口,他隻能趴在床上。聞琉的麵孔有些蒼白,眉目間滿是漠然,不像平時在宴卿卿麵前的溫潤。
他拿著手中的信件,一目十行,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時,又停在那裡頓許久,心想義姐果然還是走了。
事情照著他設想的發展,隻不過還是摻雜了一些不該出現的聲音。京城中的各種謠言是他派人傳的,但皇帝急躁導致出兵失利這種,就與他無關了。
手上不乾淨的人,不管做什麼都會留下了蛛絲馬跡。隻要線放得夠長,總會有魚兒上鉤。
暗中的尖刺最熬人,必須拔除。
可他越往下看,卻越覺得不對勁。聞琉的眉毛緊緊皺起,他將手上的信看了好幾遍,又接著拆開下一封。
一封又一封,都在說宴卿卿離京去揚州後,安心在揚州養胎,似乎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楊捕時與宴卿卿相處不多,他隻能這樣說。
聞琉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安的預感,義姐怎可能到現在都沒發現他的人?
不可能,她還沒那麼遲鈍。
聞琉腦中想法一閃而過,他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背上的傷被牽扯,鮮血開始從包紮好的傷口滲出,他卻像沒感受到疼意樣。
不好,出事了。
“來人!”
……
聞琉平安歸來的消息傳到了京城,又掀起一陣波濤。
某些大臣本就猜這事懸,現在更是夾著尾巴做人,禦林軍統領暗中盯著幾個可疑的,也不打草驚蛇。
民間言論被緊緊壓著,但私下的言論傳得火熱朝天,竟不知道怎麼燒到了宴卿卿身上。
皇帝旁邊極少女子,隻有這個不同姓的義姐。聽說他極其寵□□家這位小姐,宴家小姐出身高貴,又是已逝功臣之後,沒有外戚,如果說皇帝要立她為後,倒也意料之中。
但禮部尚書親信所說的皇帝早已成婚,又讓人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宴家的家風正派,宴卿卿雖被人暗中說過有狐媚之氣,但平日進退有度,是心性正直之人,言行舉止挑不出任何錯誤,倒沒有人亂想她。
據說是皇帝愛慕宴家小姐,宴家小姐百般拒絕,最後在天子山時救了宴小姐一命,她被皇帝的深情感動,答應了他。
這種事聞所未聞,卻也著實新奇荒謬。大多數人心思都放在了皇帝身上,上位者的事總是比彆的要吸引人。
還有文人專門寫了感人的話本子,癡情帝王與將軍小姐的曲折逸事,廣為流傳,竟不少人讀過或聽人說起過,更有甚者,竟心疼起了話本的可憐兒。
很是怪異,幾乎所有人都盲目地默認了聞琉已和宴卿卿成親的事,偶爾有些不同的話語,也會被不動聲色地壓下。
有人在引導百姓的言論,官府越壓,事情傳得越快,但也幸好,並不是負麵的。
暉朝風氣開放,宴卿卿與聞琉又不是親姐弟,不需要講太多倫|理,雖說有些迂腐人家是受不了,但大多數人都不怎麼在乎。最多就是有些疑惑那孩子,可他們若是早已成婚,這也就算不上什麼大問題了。
宴府的大門緊閉,兩頭威猛的石獅立在朱紅大門前,沒人出來否認這件事。事情傳得更像真的,可實質不過是裡麵的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楊統領瞞著宴卿卿的事,不讓宴府透漏半點風聲,他做好了受罰的準備,卻不料還是有人發覺了異常,如牢獄之中的趙紊。
他在這個地方已經呆了許久,宴卿卿說到做到,當真沒再來過。地牢四周圍滿了獄卒,要想越獄,難如登天,倒是能得個外界消息,但也沒什麼人敢明目張膽地跟他傳遞,隻敢私下傳幾次。
趙紊既然能行反叛之事,那在京城中的人脈還是有的,可他出不去,隻能咬牙讓底下人偷偷去邊疆送消息。
……
宴卿卿隻在吳州呆了兩個多月,在此期間,她沒再聽過半分有關聞琉的事,相然也沒刻意去打聽。
府外倒是有過議論,但也仍然還是聞琉奪回兩城的事。淮安縣的人大多是平民百姓,顧及的是賦稅多少,降水如何,對京城事務並不關注。
錢叔傳了消息,說是在嶺州找了處隱蔽的宅子。宴卿卿本就有意要走,便差人抹掉蹤跡,輾轉到了一旁的嶺州。
嶺州故縣那小地方更加不便利,但宴卿卿目前隻是想要個安定的地方,倒沒有太多要求,她肚子已經有六個多月。
七月下旬正是最悶的日子,穿著輕薄的衣衫也常常出熱汗,宴卿卿懷有身孕,身子受了影響,也出些了尷尬的小意外。
明明孩子還沒出世,嬌軟的雪脯就開始漏乳白的奶水,時常打濕薄薄的衣裳,嫩|滑的肌|膚也染上白|液的痕跡,弄得宴卿卿身上總有淡淡的乳香味,著實窘迫。
她看醫書上說不是壞事,但出了這種情況也得好生養著,讓人適當按揉,還要用溫水輕拭。她性子並不靦腆,卻也不好讓丫鬟進來弄,隻能自己沐浴時動手。
宴卿卿身子不好生養,但看這樣子卻也還好。至少生了孩子後是個奶水足的,怕是奶娘都不用請。
等宴卿卿肚子到七個月的時候,相然就差人出去提前找了三個穩婆在院中住下,都是樸素安分的。
大抵是因為這個月太過悶熱,又或許是宴卿卿久未與聞琉一起,身子不知怎麼地想起了和他時的快活,腿軟得連走路都有些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