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敵若想從此處動手腳,他翁家岌岌可危!
德宗皇帝大權旁落,底下的人誰不想上去分一杯羹?!三年啊!翁家所有子弟全部致仕,三年後再起複,又如何還有翁家一席之地?!
翁家對此十分忌憚!
檀生走了一步險棋。
若平陽縣主心狠一點,完全可以將這個猜中內情的小姑娘重新丟回贛水裡。
官媽媽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可機敏如她好像感覺到這屋子的氣氛似乎從壓抑變成了...驚悚?
官媽媽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再向檀生靠了靠。
平陽縣主看向挺直站立在內堂中心的趙家姑娘,心裡把這小姑娘的名字滾了一遍,好像是叫檀生嗎?這到底是猜的?還是算的?
還是彆有預謀之人派到翁家的細作?
平陽縣主覺得這是她順遂人生中遇到的第一艱難之事,眼神變了又變,卻不知該如何作答,隻好把手中的菩提子捏緊又捏緊,數了一遍再來一遍。
“照姑娘預測,那翁家家中身體欠安的長輩究竟有無大礙呢?”
一管好聽的男聲從屏風後傳出,聲音低沉,卻不急不緩,有禮有節。
檀生轉身看向那處,帛地式樣的十二扇屏風隱隱約約顯出了一個挺拔的剪影,幾簇燭火跳動,青衣丫鬟的裙袂翩飛起小小的角,倒給這抹剪影添了幾分朦朧。
大昭男女之彆其實並不森嚴,有權有勢的寡婦或老姑娘身邊養幾個清秀的麵首實屬常事。這男子避在屏風後,許是因她衣冠不整,形容狼狽?
檀生笑了一笑,回答,“自是無礙的。平陽縣主眉長發茂,絕非孤寡之態,長輩必定十分康健。而今雖見發際後移,可縣主目明神清,小女便可推測此病並無大礙,隻是長輩纏綿病榻久矣,讓小輩日日掛心罷了。”
平陽縣主呼地鬆了口氣。
屏風後那人笑了一笑,似雨落甘霖,又像雨打芭蕉,很愉悅的模樣。
“聽聞姑娘拜托翁家幫忙追擊水匪?”
檀生點頭稱是。
“那姑娘是否算得出那水匪朝哪方竄逃呢?”
檀生言簡意賅,語氣篤定,“水匪必定逃往安義縣,在縣中驛站馬廄裡藏身。”
那人反問,“這樣肯定?”
檀生再次點頭。
那人轉了語調,向平陽縣主道,“還請縣主派家兵前往安義縣一探究竟,若為真的,趙姑娘的話咱們尚可取信之一二。”話頭陡然一冷,“若搜尋無果,這位姑娘便是胡亂開口,妄自猜測,送往趙家讓趙大人好生教導。”
平陽縣主思忖半刻,當即下令讓五十個仆從上岸搜尋,又賞了檀生幾件乾爽的衣裳鞋襪,由丁香將檀生領到一處很幽靜的廂房休憩。
檀生擦乾頭發,經曆這麼一夜折騰,累得一沾枕頭就落入夢鄉。官媽媽卻惴惴不安,在廂房中來回走動,時不時徒勞歎氣,再時不時看看熟睡的檀生,欲言又止,總覺得自己養出了個啥怪東西。
一個時辰過得飛快。
丁香急促的腳步越來越近。
官媽媽將檀生一把搖醒,語聲狂喜,“姑娘...姑娘!找到了!在馬廄裡!四個人!”
檀生迷迷糊糊強撐開眼,“哦”了一聲,困得不行。
官媽媽再搖,搖得檀生快要飛起來了。
“阿俏啊!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怎麼知道他們在馬廄裡,我的阿俏呀!媽媽的心肝兒呀!”
飛起來的檀生腦子暈暈乎乎的,木木然開了口。
“我聽那水匪和船老大說的啊...他們跳下船的時候,約定在驛站裡的馬廄見...那兒離安義縣最近...他們肯定去那兒啊…”
什麼?
是躲在大石頭後麵偷聽來的?
還擺出一副得道成仙的模樣忽悠人!
官媽媽助飛的動作一下子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