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麼都計劃好了。
就是沒算到,他不喜歡她。
李氏鼻尖發酸,“你現在問我,我要什麼!我就想要趙檀生的命!你趙顯給嗎?你若給不了,就不要說大話!”
李氏如被割斷了線的風箏,手舞足蹈,揚聲高喝,“這麼多年了,阿齡都十歲了,你還是這樣!就是塊石頭,也早該被我捂熱了。我為你打理內務,我為你生兒育女,我李家把你當親兒子待!為你疏通關係,為你鋪路墊石,為你散財為你搭橋!你呢!十一年了啊!你哪一天忘記過?你哪一天和顏悅色地對我說過話?你哪一天好好待過阿齡!你忘不掉…好…”李氏滿臉是淚,“你忘不掉她,我為你納妾,呂姨娘鼻子像她…譚姨娘背影像她…桃紅的眉梢像她…你目光落在誰的身上,我威逼也好利誘也罷,全都幫你攏了起來,你說我還要怎樣…”
李氏聲淚俱下。
趙顯喉頭發澀,靜靜地望著李氏,喉嚨動了動,吞咽下酸澀的味道。
“我不需要你和你的李家做這麼多,我不求你好好待檀生,我隻求你不要再動壞心思了。”趙顯覺得很累,“你是我的妻子,阿齡是我的孩子,檀生是我親大哥的女兒,這不會變的。”趙顯默了默,“你不要多想。”
李氏痛哭流涕,伸手緊緊攥住了趙顯的袖口。
趙顯手一抬,將她的手輕輕抽離,推開門,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李氏“哇”的一聲愛好出來,發瘋一般將桌案上的東西儘數推落砸地!
接連“砰砰砰”的聲響,讓花間裡的王媽媽默默擦拭眼角的淚。
李氏與趙顯這場司空見慣的爭吵,檀生當然不知。
傍晚時分傳出趙顯預備將李氏身邊諸多婆子、丫鬟送到鄉下,說是李氏病了需靜養,不能受叨擾,如今換成了老夫人掌家——這是趙顯第一次手段如此強硬,態度如此堅決。
官媽媽憤憤不平,“姑娘都快要死了呢!”
“所以呢?”這樣的結果,檀生不意外,“先打斷她的爪牙,再囚禁她的軀體,最後奪走她的權柄。這是叔父能做到的最過分的事了。”
“她是妻室,二爺是老爺!”官媽媽還是不明白。
這放在鄉間都能動家法開祠堂了!
檀生抿嘴一笑,“嬸娘姓李。”
夫妻之間,也要看氣勢強弱的。
趙顯雖不是入贅,可李家攥著他七寸,他必定要低頭。
第二日,老夫人身邊的六安姑娘打著燈籠帶了四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鬟來到嬌園,說是老夫人選了又選,從人牙子手裡挑了四個出來,先放在檀生身邊使著,若用不慣就換。檀生不客氣,輕問幾個丫頭,“都喚作什麼名兒呀?”
檀生興致滿滿地預備聽見譬如朝露,譬如夕顏之類唯美好聽的名字。
“俺叫二丫紙。”
“瓦是春發。”
“俄叫穀子兒。”
“姑涼,我叫小麥。”
得了。
天南海北都齊活了。
六安姑娘頗有些為難,“現買的...都還沒教好呢…還得勞煩官媽媽好好教一教,也要勞煩大姑娘給她們賜個名。”
當然是現買的,一開始李氏還想讓她住耳房呢!怎麼可能給她配丫鬟!如今日食一來,她預言一靈驗,丫鬟立馬就送來了。
趙家又不是簪纓之家,沒那麼多家仆好挑,肯定要從人牙子手裡買。
官媽媽摩拳擦掌,檀生好像已經聽見了嬌園裡此起彼伏的四川官話。
檀生點點頭,眸色清冷,一臉高深莫測,“人的名字很要緊,要視八卦五行、星矢生辰而定,父母賜下的名字是最合本人氣運的。”
再從後向前指了指,“小麥、穀穗、春花、小妮。”笑了笑,“這樣好聽嗎?”
四個丫頭興奮地連連點頭。
官媽媽撇撇嘴,姑娘真是懶出了新境界。
六安頓時覺得沒讀過書的老夫人取的名字實在很好了呀!
日食持續了一天一夜,直至第二日傍晚太陽才重新出來。
這當然不是史書記載的第一次日食,可卻是大昭經曆的第一次日食。
日食之後江西境內突起暴雨與雞蛋大的冰雹,氣溫驟降,暴雨和冰雹下了許多天,也未見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