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叔叔血脈相連,叔叔…許是真心願意養著我…”檀生語氣中透出幾分不確定,話鋒一轉,“若叔叔願意聽信我,來年升京官,四品跨五品,倒也不是妄想。”
官媽媽見小姑娘陡然落寞,不禁心焦,還未出聲安撫,便見檀生瞬間重新生龍活虎,笑著神采奕奕地再開口,“再說,難道我做低伏小,夫人就不討厭我了嗎?”
這丫頭,自小就心大,從來都哭不過半刻。
小時候她還擔憂彆是個蠢丫頭,如今看看,這哪兒是蠢啊,分明是大智若愚!
官媽媽想了想,篤定搖頭。
“夫人當初是不是想殺了我?”
官媽媽再點頭。
“還有比殺了我,更壞的手段嗎?”
官媽媽絞儘腦汁,雞都沒了,還能生啥蛋呀!
官媽媽再篤定搖頭。
檀生雙手一攤,“那我乾嘛要裝鵪鶉,粉飾太平呢?”
官媽媽若有所思,覺得自家姑娘的邏輯無懈可擊。
雨仍在下,李氏許是醞釀著大動作,顧不上跟檀生打嘴仗了,連早晚請安都免了。倒是那長春道長幾番進出,還特意繞到嬌園來,穀穗一盆洗腳水精準地潑到了長春道長半禿的腦門上,嚇得那老神棍捂著剩餘的頭發趕緊撒丫子跑。
因南昌府突遇暴雨,趙顯數日未歸,又聽聞隔壁的布政使魏大人幾過家門而不入,這場雨著實讓江西官場陷入焦灼。
可至今都未曾傳出官府派遣人手築堤固壩的消息。
那麼,官吏們都在加班加點乾什麼?!
喝花酒嗎?!
這天檀生起了個大早,素淨一張臉,上身著靛青鑲邊夾襖衫子,下身著淺鵝黃挑線裙,本佩了對銀纘花耳墜,想了想把耳墜子也摘了下來,渾身無一飾物。
給趙老夫人問安後,檀生笑道,“前些時日去翁家,阿箋說南昌府裡有大寶,阿俏看南昌府有贛水圍繞如玉帶,有玉碧通天似神針,是一塊極好的風水寶地。可如今大雨加惡相並襲,阿俏私心想繞著南昌府逛一逛,看看究竟是哪裡的風水出了差池。”
江西這麼多年了,就沒顯過怪相。
也不知是惹惱哪路神仙了。
許多事情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趙顯焦頭爛額,趙老夫人心疼兒子,腦中一過,覺得是這麼個道理。
“那讓阿齡...阿齡不行...阿容,阿容太聒噪;阿芝,芝娘吧,她安靜又懂事,讓她陪著你一塊兒去。”趙老夫人正欲喚人,卻被檀生攔下。
“天機不可泄露,祖母何時見過道人做法,身邊有姐妹相伴的呀?”檀生笑意盈盈。
老夫人點頭,“早去早會,叫官媽媽跟著你,再把…你房裡那個打架很在行的丫頭叫上。”
穀穗:“….”
所以她的定位自動變為打手了嗎?
檀生笑著道謝。
車簾子一垂,馬車夫吹哨打馬,問,“大姑娘,去哪兒呀?”
隔著車簾,女孩子的聲音輕輕柔柔。
“南昌城哪裡最繁華呀?”
馬夫笑,“這大姑娘可問對人了,自是那天寶大街最繁榮!最近大街上有家鋪子要開,哎喲喲,那勢頭喲!”
車簾子裡的人似也在笑,“那就去天寶大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