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時時刻刻都記得趙顯給她買的糖漬青梅、給她選的書冊子、跟她說話時溫和親近的語氣…
甚至,上輩子為了她的婚事,趙顯願意和李質樸翻臉...
她都記得的。
連那糖漬青梅含在口裡甜甜澀澀的味道,她都記得。
連趙顯跟她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
可是...
這有什麼用呢?
糖漬青梅,並不能救她的命啊。
檀生就著手背再擦了把眼角,告訴自己要努力平靜下來,可越來越熱的眼眶出賣了她的情緒。檀生雙手捂臉,她為什麼這麼蠢這麼脆弱!有什麼舍不得的!趙顯本來就隻是叔父而已啊…
“叔父叔父——”
永遠變不成爹!
永遠都不能啊!
檀生在廂房中來回踱步,死命將淚水壓回,強迫自己將腦子轉飛快。
今日之事隻是個印子,顯然趙顯對這起案子的判斷走進了死胡同,她演上這麼一出隻是為了旁敲側擊給趙顯打開思路——既然丫鬟仆從都沒死,那死在院落裡的隻能是周家的大小姐,周亦容。
當這個名字闖進趙顯視野中後,所有事情便可順藤摸瓜,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前世,這個案子是沒有破的。
周大小姐死了這麼多年了,刑部連這具屍首是誰,都無法做出準確地判斷,又如何能摸出背後的隱秘呢?
這一世,所有做錯了的人都應該得到責罰。
否則她再活一生,難道是來吃乾飯的不成?
檀生眨了眨眼睛,很好,眼睛裡已經沒有淚水了。
她沒有時間再做出錯誤判斷了,既然趙顯無法依靠,她隻能靠她自己。
哦。
或許偶爾能靠一靠許紈絝吧。
遠在江陵擺放平陽縣主老宅的許儀之默默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尖,忽聽門外有一長兩短三聲,將書一放,一招手,一個暗影從門後默聲進入。
“可是京師的信件?”
暗影低聲道,“回稟世子爺,是京師杏花胡同寄來的信件。”
許儀之拆開火漆,一目十行,看完後悶聲讓信件一角親吻火舌,沒一會兒那封信被燒成灰燼丟在香爐裡。
“北疆有消息嗎?”
“暫時還沒有。”
“福建呢?”
“回稟世子爺,也無消息。”
許儀之食指彎曲輕扣木板,隨意哼聲,“出去吧。”緊跟著又加了一句,“出去的時候,順路告訴許百,他三年的份例銀子都沒有了。”
“屬…屬下去告訴…許管事…?”暗影遲疑。
“難不成要世子爺我拿薛濤箋寫封情意綿長的信親自告知許百嗎?”許儀之語氣不太好。
此地不宜久留。
暗影迅速做出判斷,決定棄暗投明,立刻拋棄了可憐的許管事,沉聲應是後快速離開。
許儀之背向後一靠,再把書冊拿起,心頭默默生氣。
這個許百!
辦事也忒不靠譜了!
讓他找離杏花胡同近點兒的房子!
他倒好,找了處土裡埋屍的凶宅!
可把他們家小俏累壞了吧?
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