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生如同突然想起什麼來似的,猛地一吸氣,力爭把小肚子收得一無所蹤。
“我有點餓…”
檀生仰著頭木木呆呆的,千言萬語都化成了這四個字。
說完,檀生,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掉。
“我有點餓”
她說了什麼??
那麼多可以說的,她卻說了,“我有點餓”???
檀生悔不當初。
來人低頭悶笑。
笑笑笑,笑個屁!
檀生慌亂中決定先下手為強,“我見過鎮國公夫人了。”
來人一抬頭,露出一張劍眉入鬢、星眸皓齒的臉,許是北疆的風霜太曆練人,許儀之看上去變得魁梧了許多,黑色勁裝被衣服下的肌肉撐得緊緊的。
檀生默默吞了一口口水。
“噢?母親去東嶽觀上香了?”許儀之雖是頭一次踏進閨房,卻極為輕車熟路地坐到酸枝木小杌凳上,自己給自己斟了一盞涼透了的茶水,仰起頭一飲而儘,看上去像是渴了很久。
穀穗目瞪口呆地看著許儀之行雲流水般做完這係列動作,想了想,撂下一句,“我去燒熱茶水!”便遁得無影無蹤。
檀生彆過眼去。
彆家的丫頭是生怕自家姑娘吃了虧。
她家的丫頭是生怕自家姑娘嫁不出。
檀生梗著脖子道,“不是來上香的,是來合你的生辰八字的。”
許儀之臉色一變,“我的生辰八字?”
檀生便笑起來,“合著你還沒回府呢?若是你與純豐縣主的八字相合,你們的親事恐怕也快了呢!”
許儀之眼眸一深,“自是沒回府的。”
半個時辰之前,他剛進京。
一進京,連澡都沒洗,就翻牆入院來撩小姑娘了。
檀生一聽此話,一愣,臉“唰”地一下又紅了,低了低頭不知該說些什麼。
“純豐縣主?”許儀之抓住檀生後話,“母親合了我與純豐縣主的八字?”
檀生點點頭。
“結果如何?”許儀之神容淡定。
“師父合出來是不合適…”檀生強自穩神,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左右閃躲。
許儀之登時心花怒放。
這小姑娘是想念他的吧?
平日裡再穩重再寡言再狠辣,如今這樣的神色確實做不得偽的。
許儀之一展眉,滿麵都是笑,笑著笑著他才記得今日是來做什麼的。
“阿俏。”
許儀之喚得極為溫柔。
檀生“誒”了一聲。
“我找到你舅舅了。”
他明明是來邀功的呀!
是。
他承認身著素錦小衣的桃腮粉麵的小姑娘,盤著腿坐在床榻前的模樣很好看。
看得他心癢癢。
可是,他此番前來明明是來邀功的!
邀功比較重要。
許儀之眼見小姑娘眉頭一蹙再一展,緊跟著便急切地赤腳下榻趿拉了雙棉鞋,瞪圓了眼睛連聲問他,“舅舅?是白家的人嗎?是我娘與姨媽的哥哥弟弟嗎?長得什麼樣?年紀大嗎?他知道我嗎?”
檀生胸腔發燙,眼眶也燙。
像被這傾斜而下的月光燙到了目光。
檀生緊緊揪住衣角,迫切且仰望般,看向許儀之那張棱角分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