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僵在原地,唇色煞白,眼珠子裡全是血絲。
檀生麵無表情地看著李氏,隔了一會兒才笑起來,“嬸嬸是不是冷啊?要不我讓人生個火給您烤烤身子和濕漉漉的衣裳?”
不!
李氏張開嘴,急切地想發出這個聲音。
可奈何嗓子受了寒涼,隻能發出“咿咿呀呀”的喑啞之聲。
顯得有點可憐。
她可憐...
李氏再可憐能有白九娘可憐?
能有白八娘可憐?
能有白家那幾十條無辜喪命的冤魂可憐?
甚至...能有她上輩子可憐?
上輩子,她也是這般被送往東嶽觀的。
因袁修不來正院,後間送到正院的炭就是受了潮的,點不燃,一點燃就是一股嗆人的煙,沒辦法隻能受凍。洗澡時的水也是涼的,袁家本就不算有錢,就剩個家底和宅子在那兒撐著,廚房為了節省炭火,她的洗澡水永遠都隻燒得溫熱就端過來,端過來風一吹,不是冰水又是什麼呢?
李氏一點也不可憐。
至少,如今隻有她趙檀生敢來折磨她。
上輩子,可是誰都能來踩她一腳的啊。
踩完還要嫌棄她腦頂毛生得不夠軟,踩上去紮一腳。
這筆賬,總是要算的。
李氏拚命搖頭,檀生笑了笑,“不想生火?那便罷了,隨了嬸嬸您的心願。”
李氏將手臂艱難蜷縮護在身前,以一種極為防備的姿態麵對檀生。
檀生提起大氅緩緩蹲下,輕柔地冷清地注視著李氏的瞳孔,隔了良久方輕聲道,“嬸嬸很冷吧?”
李氏閉口不言,麵容緊繃。
“你再冷也不會有白九娘冷。”檀生語聲放得很輕緩。
李氏瞳孔陡然放大。
檀生自顧自繼續說道,“你做夢也沒想到,白九娘一直在下麵等著你吧?白九娘性情溫馴,可再溫馴的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白九娘等你等了很久了,她想問問你,趙夫人好當不好當?趙顯的床好上不好上?趙老夫人好伺候不好伺候?你們有著同樣的身份,自是能聊很多東西的。”
李氏拚命往後縮,張大嘴巴想喚人。
“啪”的一聲。
這一耳光,是檀生下的手。
手掌扇在李氏冰涼的臉上,好像扇在一團剛從冰水裡取出來的棉花上。
檀生還真沒親自下手打過人。
這是官媽媽的長處。
可如今,檀生打了這一耳光,隻覺暢快。
由內而外的暢快。
積攢在內心深處這麼幾十年的鬱氣全都發了出來。
檀生這一巴掌下手很重,打得李氏左臉紅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