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隻會哭。
母親除了哭,什麼也不會。
絕處無法逢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你知道前麵是絕境卻無法告知自己的親眷,彆跳了啊!再跳要死人了啊!你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步一步走向滅亡。
這才是最絕望的。
檀生平靜地站在趙老夫人身後,看著李氏淚如泉湧,哭得不能自已。
趙老夫人撇起嘴角輕聲道,“哭給誰看呢!做下這等醜事!也隻有我們趙家有容人雅量,連封休書都沒寫,隻讓她老老實實去廟子裡待著…”
哭給自己看吧。
哭給傷心絕望的自己看的吧。
檀生歪了歪頭,小聲在趙老夫人耳邊說道,“嬸嬸該上馬車了喲,等會胡同裡人多起來,這人多嘴雜的,指不定就編排咱們家出了什麼大事兒呢…”
把李氏送走,就是防止出現這些敗壞趙家名聲的流言蜚語!
趙老夫人神色一凜,連聲催促,“時辰到了,上車去吧!”
聽在李氏耳朵裡,無異於就像催促著她,“時辰到了,去死吧!”
李氏陡然一下崩潰,拽住王氏的手“咿咿呀呀”打死不再上前一步。
母女兩就在趙家門口哭成一團。
胡同口外已有早起做生意的攤販與走街躥巷的混子守著看這出大戲了,十來餘人隔得遠遠的,對著趙家門口指指點點。
趙老夫人心下大煩,眼色一使,六安與小滿便一衝而上,一個拽李氏一個拽王氏,連拖帶拽將李氏塞進了馬車裡。
馬夫一揚馬鞭,馬兒疾馳而去,絕不回頭。
檀生隨趙老夫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站得鼻頭發紅發涼方又隨其進了府裡,趙府大門一關,親家王夫人是去是留自然也不管趙家的事兒了。
李氏一送走,趙老夫人便命人鞭打李承佑一百五十下鞭子,打得李承佑後背全是血淋淋一片,趙家將李承佑往牛車上一放,趁著夜色將其送回了李家。
剛送回李家沒兩天,便聞得李承佑大病不治,撒手人寰的消息。
趙老夫人手中緊緊捏住佛珠,口中唱著“阿彌陀佛”半晌沒有言語。
死了好。
先走一步,還能在下麵接應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妹妹。
隻是不知道這廝在九泉之下遇得上白九娘不,若是遇上了,白九娘一定要大嘴巴大嘴巴地抽他幾巴掌,以全心頭怨懟之情。
檀生又等三兩天,等到了一個好消息。
嗯...
與其說是好消息,還不如說是意料之中的試探性消息。
“還真診出貞賢郡主有喜了!?”檀生手裡的茶差點沒拿穩,潑了她一手。
穀穗連連點頭,“錯不了錯不了!大街小巷都傳遍了!永寧侯府來來回回在北城裡請了五六個大夫,全得出那郡主有喜的脈象!永寧侯府氣得將那幾個大夫恨不得打殺了去!有個大夫被打了板子,一回頭便在大街小巷將這事兒傳遍了!現如今大家夥都等著看永寧侯府的笑話呢!”
穀穗話音一落,便見自家姑娘的表情有點奇怪。
帶了點驚詫,又帶了點怒氣,還帶了點...嗯...誰來告訴她,為啥她家姑娘突然害羞了起來...
“去找胡七八。”檀生抿了抿鬢發,輕聲道。
穀穗蹙眉,亦步亦趨跟在自家姑娘身後往門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