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生埋下頭,低低撇了撇嘴。
趙老夫人如今自然是連聲答應!
口頭承諾罷了!
若是日後續弦娶進門了一位身份高貴的姑娘,李家又如何能讓趙家乖乖就範?!
趙老夫人胸有成竹,連聲應是。
總要去寶山寺看一看。
一行人當即備馬車,帶上寶山寺那位小尼姑往都梁山趕。
檀生與趙老夫人一個馬車,同一馬車上的趙華齡已然哭得撕心裂肺了,小姑娘趴在箱籠中淚水不間斷地往下淌,口中喚著“母親,母親呀…”
趙老夫人魂不守舍,無暇顧及其他。
檀生輕聲歎了歎,遞了盞茶水給趙華齡,趙老夫人未曾留意,檀生附耳輕聲道,“若是當初趙家不執意將你母親送往寶山寺就好了…”
趙華齡猛然一抬頭,淚水漣漣地看向檀生,“究竟為何要將母親送走!”
檀生埋下頭,“還能為什麼?”
檀生的聲音像是含在嗓子眼裡的,一邊轉頭看向車窗外,一邊輕聲道,“堂會、男女、幽靜地…話本子裡不都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嗎?”
趙華齡瞳孔猛然縮緊,“你這是什麼意思!?”
檀生還未答話,趙老夫人好似如夢初醒,疑惑地看向兩個小姑娘。
檀生彆開眼,靜靜地看著車窗外遠山如黛,如流水般自西向東綿延慢跑,抿了抿唇不曾答話了。
趙華齡對當日之事,什麼也不知道。
準確的說,趙家也沒有人知道。
除了趙老夫人、趙顯、檀生、外加一個六安與嬌園裡的官媽媽。
趙家也不曾知道李氏與嗣兄李承佑的那樁苟且。
李承佑已經死了。
號稱突發心疾,暴斃而亡。
如今知曉內情的人,不多了。
曹禦史家的夫人也算一個,檀生相信許儀之的手段,許儀之會讓曹禦史的夫人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這不自從曹夫人回府後便一直稱病不見客嗎?
下馬車時,趙老夫人先行一步。
檀生扶在車轍上,偏頭對趙華齡輕聲開了口,“崔鶯鶯和張生西廂幽會被撞破,最先挨板子的會是誰?最先被要了性命的又是誰?”
不待趙華齡開口,檀生道,“是撞破這樁醜事的人。”
趙華齡淚眼朦朧,愣愣地看著檀生身姿綽約地下了馬車。
趙華齡似懂非懂。
趙檀生的意思是…她的母親並不是自殺而是因撞破了什麼事兒…才會被殺??
趙華齡心下大悸,目光瞬時變了。
趙華齡已經十一歲了。
她已經懂得仇恨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