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生很想高聲問他。
笑笑笑!
笑個屁!
把禮物拿出來再笑啊!
啊呸!
臨到傍晚,翁箋沒乾過自家哥哥,被拖著拽著上了馬車,青書師姐的經也念完了,正覺女冠親了親檀生額頭,幫檀生掩上了門扉。
萬籟俱寂,人去樓空。
生辰都要過完了。
許儀之的禮物也還沒出現。
官媽媽笑著給檀生擦頭發,語聲放柔,“…要不媽媽幫你去問問鎮國公世子?”
“他肯定忘了…”檀生愣愣看著銅鏡裡模模糊糊的自己,“他那麼忙,北疆的事兒都還沒處理完,盛廷山舊部都還沒剿滅完,還有舅...”總還沒見過,舅舅兩個字叫不習慣,檀生頓了頓,“還有白家該怎麼進京?當初皇帝是要誅九族的,如今又突然蹦了個白家人出來,就算皇帝想不起來,李質樸也會幫忙讓皇帝想起來的…這可是欺君之罪啊…難道叫白家人隱姓埋名?”
官媽媽也沒法給答案,靜靜聽自家小怪物碎碎念。
小怪物頭發多,擦了許久也擦不乾,官媽媽換了張帕子擦。
想起這事兒來,檀生就有點煩躁。
隱姓埋名也是一條路子。
實在走不通了,也隻有走這條路了。
可是隱姓埋名憑什麼?
檀生撓了撓頭發,轉頭跟官媽媽說,“媽媽,甭擦了,過會兒自己就乾了,你仔細手腕疼。”
“想得出來!”官媽媽把檀生摁下去,“寒積在身子骨裡消都消不掉,往後你又是高嫁,要是生不出孩子咋個辦?這一兩年就得幫你把身子調理好,以前又是在江裡滾,又是在雨裡跑,媽媽也沒想到咱阿俏能嫁到那種人家…”
官媽媽說著說著,嬌羞了起來。
您嬌羞個什麼勁啊…
還有...
什麼嫁不嫁,什麼生不生孩子的...
人...提親了嗎?
檀生哭笑不得。
自從上回許儀之送她回府以後,官媽媽的人生誌向就變了,以國公府領班媽媽的高標準來衡量自己了,順道還衡量了一下穀穗、小麥那幾個。
衡量得這幾個姑娘苦不堪言。
午覺也不讓睡了,必須守在主子床前。
檀生睡了午覺撩簾起床,冷不丁看見了個黑乎乎的頭頂,不禁花容失色,再定睛一看,原來是靠在牆上睡得吹撲打鼾的穀穗...
真的。
最後演變成,她賄賂穀穗二兩銀子,求著穀穗不要來守夜。
隻因穀穗要磨牙、打鼾、說夢話,並且這丫頭在哪兒都睡得著,壓根就沒在怕的...
檀生正想開口說話,卻聽窗台邊“叩叩叩”三聲,檀生心頭一喜,不假人手麻利地把窗欞一開,隻見這都梁山的鬆樹林中,星星點點、錯亂有致地散落著暖黃的光。
漫天遍野。
每一顆樹上都掛著一隻小狗模樣的花燈。
數不清的幾千上萬棵樹,數不清的小狗花燈。
檀生不由自主地笑起來,手撐在窗台上,仰著頭看這漫山遍野如星光一般的華燈。
“生辰快樂。”
許儀之趴在窗台上,眼神亮晶晶地看著檀生。
“我想送星星給你。”
許儀之笑道,“我想送月亮給你,我想把世間所有的美好,全都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