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儀之額上多了兩杠紅印子。
不疼。
許儀之愣愣地摸著嘴唇,直呆呆地望著這兩扇雕花窗戶,隔了良久,才傻乎乎地笑出聲。
許儀之這一晚上睡得挺好的,隻是一大清早起來,發覺有點不太對勁,手往被褥裡一摸,濕漉漉一片,許儀之瞬間臉色一變,再聽耳畔邊的暮鼓晨鐘,心裡默念一聲“阿彌陀佛”,真是...真是在佛祖跟前無地自容啊…
早膳,是和正覺女冠用的。
正覺女冠臉色也不太好。
廢話。
天剛蒙蒙亮,她大清早起來做晨課,看見後山有幾個五大三粗的侍衛模樣的壯漢鬼鬼祟祟地運著一大車蒙著黑布的物件兒,為首那人一見她便腳下生風,一溜煙不見人。她再一抬頭,看到後山樹林子裡藏著幾個燈籠軲轆架子。
那壯漢...是鎮國公世子身邊的人吧?
昨兒是合真生辰...
這燈籠...
一想通,正覺女冠心情確實不太好了。
這天殺的死紈絝!!!
這麼久了,不來提親!
就隻玩些這麼些個歪門邪道!
他還真以為她家合真是外頭那些不諳世事的好糊弄的天真少女啊!
這死紈絝是不是想打遊擊!隨隨便便就將她家合真哄騙了去!?
正覺女冠氣得不行,果然事涉她家小合真,什麼修身養性都是騙騙外人的...
正覺女冠很生氣,故而看到許儀之過來,沒擺什麼好臉色,再看自家小合真正埋頭吃著早飯,吃著吃著聽見許儀之聲音後,那一雙耳朵瞬時就紅透了...
很好。
正覺女冠,心情更差了。
心情更差的正覺女冠,決定把氣都撒在許儀之身上。
“昨日,貧道夜半驚醒,一望窗外,山裡明晃晃的,一時間還以為起了山火。”正覺女冠語氣不好,看了許儀之一眼,饒是如此,也必須承認這個少年郎樣貌身形都算優秀,配得上合真,未曾察覺地語氣軟了軟,“不知許公子是否知曉此事?”
檀生頭埋得更低了。
“噢,夜裡是小輩在給合真道長過生辰。”許儀之神清氣爽朗聲道,“總想著送金送銀太過俗氣,便將燈籠掛在樹上,圖個新鮮好看。”
竟然不要臉地承認了!
正覺女冠簡直低估了此人厚臉皮的程度!
“許公子出身貴胄,見多識廣,自然有無數新花樣哄姑娘家高興。”正覺女冠話再一硬。
許儀之忙道,“這主意是小輩挖空心思想了一個月,又親自紮燈籠、畫樣式,共紮了一千三百一十四個燈籠,又花了兩個時辰跑遍後山將燈籠掛上去…這個花樣不新,勝在心誠。”
正覺女冠麵色一軟。
就怕這孩子隻是圖一時新鮮!
看男人真不真心就看兩樣,看有錢的男人願不願意為你花時間;看沒錢的男人願不願意為你花錢。
遇上世家貴胄,還得再加一條。
看他願不願意明媒正娶,娶你回家。
不是作妾,不是外室,而是八抬大轎把你抬進他家大門。
喜歡隻是一種情感,這情感隨時消磨殆儘。
婚姻則是一種責任,簽了字畫了押,那大家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彆想跑了。
由此一想,正覺女冠再道,“許公子待合真如此心誠,我東嶽觀感懷至深,感懷至深啊!”正覺女冠繞著圈子,“許公子心意至誠至淳,您這番是想求卦?還是看相呀?”
許儀之眉梢一喜,“還請女冠為小輩算上一卦。”
“算什麼?”
“勞煩女冠算一算,小輩何時能抱得佳人歸。”
正覺女冠眼眸一深,似笑非笑,“世子爺想讓佳人怎麼歸?”
“自是敲鑼打鼓,八抬大轎,鳳冠霞帔,榮請佳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