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小心翼翼,也沒敢多問,她們不太敢弄疼她,雖然莊懷菁身上的痕跡跟她們沒有關係。
這間府宅伺候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最清楚太子私底下的冷酷。
莊懷菁昨夜想求的事多,膽子便大了許多,或許是受昨天的影響,今天睡著時一直夢見有人在她身邊,擁她入睡。
這裡是太子的臥寢,處處都是他的氣息,她有所反應正常。莊懷菁看著外麵已經完全黑下去的天,皺了皺眉,沒時間把這些小事放心上。
這個點兒,府上的馬車應該早就回去了。
她坐在一旁,丫鬟替她梳起發,又為她戴上質地極好的金釵,之後輕輕給她抹了口脂,遮住朱唇上的印記。
有個丫鬟拿了一盒清涼藥膏過來,猶豫著呈給莊懷菁道:“殿下早上說要賜給您的東西……是用來遮傷痕的,奴婢給忘了,望大小姐饒恕。”
莊懷菁麵色紅潤,睫毛纖長,她輕撫瑩潤的唇,慢慢接了過來。太子不想讓她暴露他們的關係,她明白。
晚上為討他的答案,她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倒沒料到太子竟然真聽得進去,男子果然都愛這些事。
莊懷菁收進袖口之中,頷首道:“多謝殿下。”
時間緊迫,莊懷菁穿上鬥篷衣,帶上白色帽帷,匆匆往外麵趕,小廝提著燈籠引她出去。
天色黑沉沉,風有些濕涼,最近總有要下雨的征兆。她已經好幾日未睡個安穩,沒想到會在這裡睡一天,委實是亂了她的計劃。
莊府的馬車在外等候,兩個侍衛和個丫鬟,他們見到莊懷菁出來後,上前行禮道了聲大小姐,丫鬟攙扶她上了馬車。
萬管家給她的,是相府培養的死士,這丫鬟也是。生得雖一般,但武功很高,平時很少出現,她小聲問:“管家等了您大半天,是出什麼事了嗎?”
“無事。”莊懷菁道,“萬叔現在在哪?”
莊懷菁早上寫信給萬管家,讓他午時過來接她,她也沒想到自己因為一杯安神茶睡到了現在。
“他見您許久沒出來,又聽人說您在歇息,便沒再打擾。”
莊懷菁歎了聲氣,馬夫駕車離去,隨後繞過兩條小巷後,進了一條交叉的街道,拐進了另一條小巷,到了一間鋪子的後門。
這間鋪子是間藥材鋪,後門種棵高過圍牆的柿子樹,木門普普通通,有三層藏裂紋的石台階,不過也算乾淨。
莊懷菁繞的是偏僻的小路,萬管家提前得了消息,早早在後門等候,見她下馬車,把她請進了後院。
“大小姐,”萬管家提著燈籠邊走邊說,“府上的馬車回去了,老奴告訴相爺和夫人要和您商議些事,得晚些再回去。”
燈籠的光照亮前麵的小路,後院的大樹颯颯作響,莊懷菁點了點頭,她纖手攥緊衣襟,問道:“查到了什麼?”
縱使她用的手段上不了台麵,但若是能揪出些證據,倒也不枉她花了一夜的功夫。
丫鬟推開門,他們進了一間書屋,簡簡單單,還有點藥材的淡淡香味,屋裡燭燈因吹進來的風輕輕晃動。
萬管家讓莊懷菁先坐下,又把燈籠放下,從書櫃中翻出幾封皺巴巴的信。
“還沒那麼快,老奴不敢有太大動靜,又覺他們能在皇上麵前插人,彆的宮中恐怕也不會乾淨,讓宮中的探子先查了查皇宮裡的幾位妃嬪。”
莊懷菁坐在扶手椅上,纖手輕輕摘下帽帷,放在一旁。她接過萬管家給的這幾封信,一一打開,慢慢看了一遍,精致的眉眼越皺越緊。
她開口道:“未免太多了些。”
這裡麵記的是一些宮中的宮女和太監,柳貴妃身邊的,舒妃宮裡的,德妃相近的,好似人人都包藏禍心一樣。
皇宮中最忌諱與前朝相關的事與人,但嘉朝才成立十八年,投誠的官員裡都有很多是前朝的,宮裡麵的太監宮女自然也有不少。
單憑這些,不足以論定。
萬管家道了一句:“這些也不全是,這些隻是找到相關聯多的,還得再篩選,但若是一一查明,確實費時,那些給董賦遞信的人倒是好找,隻不過都涉及不深。”
莊懷菁沉思片刻,又道:“萬叔,我們在宮裡的手不能伸太長,否則就算是洗脫了冤屈,帝王心中的猜疑恐怕也會加重。”
萬管家若有所思,低聲問道:“小姐的意思……是想?”
“離敦親王回京的日子不遠,時間太短,”莊懷菁的手輕輕敲了敲榆木方桌,“太子知道的比我們要多太多,他願意給我們指路,說明他願保父親,但前提是,父親能證明他確實對太子有用。他隻要證據,我們若是給他證據,你覺如何?”
“太子若是不認又怎麼辦?”萬管家說,“他性情當真嚴正,便是老奴都懼他三分。”
“敵在明我在暗,”莊懷菁道,“父親沒回府前,他們盯著我;現在父親回了府,他們定是想先看住父親,母親屋中早早派人保護,膳食看得緊,他們也沒可能冒著暴露的危險跑到一國之相府中行刺。
他們如果想謀反,倒了父親一個並不會有太大作用,陛下那個位置,才是他們看重的,但太子絕不會讓他們做那種事。”
太子既然連魏公公都說了出來,沒道理會不認那些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