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夫人還不知道敦親王離京去過玢州,以為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
莊丞相打定主意什麼都不說,告訴她也不過是平添麻煩,就算莊月是前朝的公主也同樣,如今已是嘉朝,律法嚴苛。
“母親要是還沒睡醒就先睡會兒,”莊懷菁轉頭問莊丞相,“軒兒是不是還沒起?”
莊丞相點頭。
莊懷菁對莊夫人說:“待會再讓人把他叫起來吃飯,要不然得餓著了。”
“讓他再睡會兒,他正是年紀小長身子的時候。”莊夫人看了眼莊丞相,“相爺昨晚輾轉反側,一夜沒睡好,大清早又起來練字,也不嫌累。”
莊丞相捂耳朵不聽,莊夫人拿他沒辦法,轉了話說:“以我對陛下的了解,他今天應當會讓人送來賞賜,你父親在天牢中毒至今還沒有水落石出,他或許還會讓太子嚴查。”
太子的人已經有了頭緒。
莊懷菁沒敢在她麵前提昨天聽趙統領說過的話,便仔細斟酌回道:“陛下慷慨,前幾天賞了那麼多,也不知道今天會怎麼樣。等下人出去看看再說,想這些也沒用,不如先好好歇一段時間。”
“歇也歇不了,你父親執意回去,我也攔他不得,”莊夫人瞪了莊丞相一眼,“隻能隨他前去。”
莊懷菁忍俊不禁,自莊丞相回來之後,莊夫人身子好了許多,連性子也恢複了一些。
他們說了好一會兒,一家人少有的平靜,最後莊鴻軒都過來。他揉眼睛打哈欠,丫鬟喂他吃東西,他乖乖張口,吃了下去。
莊鴻軒陪著莊夫人,莊懷菁有事問莊丞相,和他一起到了書房。
莊丞相坐在書房主位,案桌上擺紙墨,底下還有個燒著的小炭盆。莊懷菁在一側坐下,窗牖兩側擺青植,因為照料不當,葉片有些微黃。
“有一事我藏在心中已久,一直不敢問,”莊懷菁皺著眉,手搭在案桌上,“父親,您還記得陶家嗎?”
莊丞相為官數十載,遇見的人太多,他仔細回想了一會兒,除了陶臨風外,沒記起有什麼姓陶的,搖了搖頭。
莊懷菁心倏地一沉,陶家與莊家有世仇,她沒有辦法時硬著頭皮求他幾次相助,他都應了,沒曾想莊丞相竟真沒了印象。
官場之中的爾虞我詐莊懷菁知道一些,莊丞相做事有自己的風格,她也不可能管得了。
她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以莊丞相的手段,他定是傾向於斬草除根,若是害了陶臨風,她於心著實難安。
可這種事哪裡拖得?萬一到時候兩邊都出事,這又該如何是好?
莊丞相說不出話到底是麻煩了些,他寫出來,問莊懷菁怎麼了。
莊懷菁手微微攥緊,沒提陶臨風,隻是開口道:“有人同我說您在大應朝為官時,有位姓陶的官員因您誤信他人,一家含冤而死……”
莊丞相有些詫異,不知她從哪聽的,他手點著案桌,想了想,還是沒記得自己身邊有過什麼陶姓的官員。
一家死於冤獄的……莊丞相腦中忽然想起了什麼,他突然站了起來,眼睛瞪大,看著莊懷菁。
莊懷菁也沒隱瞞是誰說的,回道:“是那位。”
莊丞相嘴唇顫抖,莊懷菁看見他慢慢點了頭,又立即搖了頭。
她不明所以,正巧這時小廝來報,說皇宮來了位公公,帶了聖旨,莊懷菁便朝外說了句知道了。
莊丞相閉了眼,呼出口氣,在紙上寫道:“往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