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H這邊剛接通電話, 一道甜膩中裹著沙啞的嗓音便帶著不容人拒絕的氣勢說道:“我想找個地方存東西,你家大不大?”
“比觀鳥台大。”易H柔聲問道:“你在哪兒?我來接你。”
烏芽芽想起了那個占據整座幽穀的觀鳥台,頓時便露出滿意的笑容。那麼大一棟房子, 肯定放得下金錦溪的寶貝。
她報出地址, 然後掛斷電話,衝慕辰洋洋得意地揮了揮手機, 宣告道:“我朋友會來幫我搬家。我才不放心把財物交給你保管, 你和柳如絮都是壞東西!”
她嘴上說著罵人的話,用詞卻那麼貧乏,尤其是一句“壞東西”,幼稚地差點把慕辰逗笑。
離婚之後,或許是因為心態平和了,又或許是因為不再患得患失,金錦溪竟慢慢放下芥蒂,開始展望未來。她想要帶走這些東西, 未嘗沒有與過去一刀兩斷的心思。
慕辰本該為她感到高興, 心底卻仿佛缺失了什麼。
“我才發現,這些年你一直沒長大。”他搖搖頭,發出悠長的歎息。
閱人無數的他,幾乎一眼就能把前妻的心思看穿。她心裡想什麼幾乎都會寫在臉上, 高興就笑,生氣就噘嘴,不屑就翻白眼, 得意就翹鼻子。驀然回首,他已走得這麼遠, 而金錦溪卻還停留在十八/九歲的年紀。
慕辰喜歡天真單純的女孩,更希望她們能永遠一塵不染, 然而沒有誰能夠做到。哪怕是一麵鏡子,擺放在原地也會落滿灰塵。
可笑的是,被他迫不及待拋下的前妻,恰恰是最符合他心意的那一個,也是最能戳中他心底裡柔軟之處的那一個。
“你在罵我幼稚嗎?”烏芽芽瞪圓眼睛,氣勢洶洶地逼問。彆以為她腦袋一根筋就聽不出這是一句暗諷!
慕辰啞然失笑,繼而否認:“不是,我沒在罵你。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
他把扔了滿地的衣服首飾撿起來,故作憂慮地歎息:“錦溪,和我離婚之後你該怎麼辦呢?你上哪兒找工作?你沒有親人和朋友,在外麵受了委屈,誰幫你出頭?你的錢夠用嗎?沒有傭人和助理,你能不能照顧好自己?”
他試圖用這些太過殘酷的問題讓前妻意識到,她現在正處於一個多麼孤立無援的境地。
離開了這個家,她便失去了避風港。而他願意繼續做她的避風港。
烏芽芽皺了皺眉,倒真的有些憂慮。當然,她擔心的肯定不是受委屈的問題,而是該怎樣輕輕鬆鬆賺到很多錢。
能給她委屈受的人根本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慕辰見她臉色有些不好,心尖便止不住地疼了一下。讓這張美麗的臉龐露出不快樂的表情簡直是一種罪過。
他立刻軟下語調,慢慢安慰:“彆擔心,我會幫你安排好住處,再給你找一個保姆照顧你的生活。以後你若是遇見解決不了的麻煩都可以來找我。雖然我們已經離婚了,但我依然可以是你的依靠。”
調整好心情的柳如絮剛打開房門就聽見了這句話。若不是演技足夠精湛,她可能會當場給慕辰表演一個變臉。
“我才不需要你照顧,我有人照顧。”烏芽芽推開慕辰,噔噔噔地下了樓。
“除了我,誰還會照顧你?”慕辰立刻追下去。
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心神已經被烏芽芽徹底掌控。她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她隨便說一句氣話,他也能琢磨很久,心裡還會止不住地泛酸。
他倒要看看,大晚上趕過來幫金錦溪搬家的人究竟是誰。
“我渴了,想喝果汁。”在大廳的沙發上坐定後,烏芽芽衝一名女傭說道。
女傭點點頭,正欲走進廚房,從樓梯上下來的慕辰卻快速說道:“我來榨果汁,你去休息吧。”
女傭表情驚愕地看著他,仿佛忽然之間不認識雇主了。
不怪她反應如此強烈,隻怪慕辰太大男子主義。他平時除了喝水、取東西,絕對不會踏入這間廚房。他連煤氣灶的火都不知道該怎麼打開,更彆說榨果汁。
跟在他身後走下樓的柳如絮也是一樣的表情驚愕。
自從煥然一新的金錦溪跨進這個家門,慕辰就變得不正常了。他在不斷妥協,退讓,甚至是求和。他看著金錦溪的目光盈滿了無法言說的溫柔和悔意。
是的,他後悔了。
看見這個美得像焰火一般的女人,他舍不得了!男人果然都是一群膚淺的東西,他們隻會用下半身思考!柳如絮暗暗在心裡咒罵,卻還是擠出一絲笑容,和和氣氣地說道:“慕辰,你坐著吧,我來招待金小姐。”
一句“招待”便彰顯出了她女主人的身份。
然而慕辰根本就不搭理她,這會兒已挽好袖子走進廚房,開始擺弄那台破壁機。
烏芽芽懶洋洋地說道:“我要喝香蕉牛奶汁。”
“好。”慕辰語氣溫柔地答應下來。
他從未做過這種事,一時間竟然覺得很新鮮。看完破壁機的說明書,他從冰箱裡找出幾根香蕉和一瓶鮮奶,然後打開手機,搜索配方。
柳如絮站在一旁看他,心裡充斥著憤怒、不甘和嫉妒。
“我來吧。”她伸出一隻手搶奪香蕉,卻又很快被慕辰推開。
“這裡不需要你。”他心不在焉地說道。
他一直盯著手機,神情非常專注,竟是連個眼角餘光都懶得施舍給柳如絮。這就是他的真麵目,愛的時候既快速又投入,抽離的時候也猝不及防。
柳如絮本就蒼白的臉頰頓時又白了幾分。她退讓到一旁,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維持著優雅得體的笑容,從廚房裡走出來。
烏芽芽斜倚在沙發上玩手機,窄裙束縛著她的身體,令她隻能把修長的雙腿交疊起來,這是一個既舒適又慵懶的坐姿。
她黑色高跟鞋的細帶鬆開了,淺淺地勒著雪白的足背,鞋麵顫巍巍地掛在足尖上,一點一點地晃悠,欲落不落,欲脫不脫。
這樣的畫麵最能引人遐思。倘若是哪個男人看見了,這會兒肯定會走過去,輕輕捧住這隻玉足,或是徹底脫掉她的鞋子親吻她的腳趾,又或是極為溫柔克製地幫她係好鞋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