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薄荷煙番外(2)(2 / 2)

男人堅強的內心終於出現了無法縫合的裂隙,以至於有些失控。

【為什麼要讓她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為什麼......不能保護好她?】

他在電話裡跟時仲嘶吼,可來到她空蕩蕩的棺柩前,所有的戾氣都化作了空洞和虛無。

男人想,她的骨灰遺失在戰場,還無人收殮。

他在她的墓碑前沉寂了數日,最後去銀行裡取出了手鐲,托人重新加工成兩塊小的翡翠玉墜。

玉墜被做成了龍鳳佩,一塊被他戴在胸前,一塊被他埋入墳土。

次年,他放棄了近在咫尺的晉升調令,向部隊自薦參加南蘇丹維和任務。

從此以後,軍隊裡多了一位反複在西非和中東等地的維和部隊輪換的軍人。

危險、戰爭和死亡自此常伴他身。

在異國的土地上,即使屢次險象環生,舍生忘死的他總是能出色地完成任務。或許是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反倒讓他變得更強大。

但無論積攢的軍功足以為他換來多大的榮譽,他每次都隻有一個要求:

彆把他調回國。

後來他成為最年輕的海軍上將,終生不娶,猶如外海的幽靈,為國家奉獻了自己的一生。

不過他知道,自己沒那麼偉大。

歸根結底,隻不過是因為所愛亡於他鄉,他不舍得離她太遠,隻好在海上漂泊,等地中海的風捎來她的氣息。

成家立業,結婚生子......這些人生規劃都消失在李定北的生命裡。

畢竟她不在了,何以為家?

Part4.《空居》

——他是個天生的政治家,運籌帷幄,算無遺策。

這是外界對時仲最常見的評價。

他的官場經曆幾乎可以媲美男頻,順風順水又運氣絕佳。

唯一被拿來做過文章的,就是他早年和一個女人保持著婚前同居的關係。

那名女子的身份也很有來頭,當年外交部重點培養人才,駐約旦大使館參讚二秘林南。

隻不過,美女高翻與市委乾部這種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的戀情,跟“黑料”扯不上任何關係。

而且誰都知道,他們二人曾經都是傳奇的電競選手,有過三年的同隊情誼。

他們所在的PG戰隊,迄今為止都被認為是英雄聯盟職業戰隊的天花板。

而這個電競戰隊之所以是傳奇,不僅因為成績好,還因為它的成員們都在退役後走上了人生巔峰。

它的下路組開創了全息遊戲時代。

上單成為了駐外維和部隊的精神旗幟。

打野鼓舞了無數女性投身那些被男人占領的行業,成就自我。

隊伍裡最神秘低調的中單,名字也常駐新聞報道。

或許是初代PG過於優秀,它的後繼者在襯托下都淪為了平庸之輩,這也導致俱樂部讚助驟縮,逐年走向衰敗。

“所以你們就收購了PG,對嗎?”西裝革履的時仲坐在辦公室裡,靜靜地抿了口熱茶。

坐在他對麵的雙胞胎兄弟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仲哥,現在我們是大熊的老板了,這感覺真奇妙。”孟東流嘻嘻地笑道。

孟西尚也露出一點頑劣的笑意:“等Lin姐回來肯定會嚇一跳。”

此時,碧茗剛過完她的二十九歲生日。

“她早就猜到了,”時仲淡淡地一笑,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眼睛愉悅地眯了起來,“昨晚睡前還跟我打賭,你們肯定會出手。”

雙子盯著時仲那張溫潤無害的臉,心裡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

仲哥明知道這樣說他們會嫉妒的吧。

“這樣一說,姐姐可真懂我們啊。”孟東流的尾音稍稍拖長。

時仲這幾年已經修煉得城府極深,對這種小小挑釁不以為意:“她還挺想念俱樂部基地的,讓我交待你們,方便的話把訓練室那層保留原貌,彆亂裝修。”

孟西尚立即勾唇:“仲哥,你讓她放心,我們打算把PG那棟樓改成一個戰隊紀念館,新的基地會在附近重新擇址。”

“用原來的基地充當紀念館?”時仲挑眉,“新基地是用來組建你們的全息遊戲戰隊嗎?”

雙胞胎似乎對他的敏銳有些驚訝:“這你都能猜到?”

“我也是看了總局下發的全息技術發展文件,”時仲修長的手指在桌麵輕輕一敲,“這個行業目前還是一片藍海,你們的思路不錯。”

不知不覺,他們開始聊起了正事。

等雙子離開辦公室時,他們才無奈地發現,談話的節奏又被仲哥掌控得徹徹底底。

“他現在怎麼像個老狐狸一樣。”孟東流小聲跟他哥抱怨。

“正常,仲哥現在被越來越多的人盯著呢。”孟西尚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等那位任期一到,他又要跟著升了。”

“嘖,這麼恐怖。”孟東流咋舌不,“我看他升職跟喝水一樣簡單。”

“畢竟是仲哥嘛。”孟西尚意味深長地說道。

一個心機、情商、智商都滿點的家夥,無論在哪裡混都能出人頭地。

事實也的確如此,時仲從小就活在高壓之下,一路跳級,直通少年班,在彆人還在擠高考獨木橋時就已經完成了本科學業,打了一個月的英雄聯盟就被當時的老牌俱樂部BU當作SSR卡培養。

他也沒有辜負人們的期盼,一滿十八歲,出道即巔峰。

但這還不是最恐怖的。

在碧茗出道前,時仲一直占據著LPL選手投票的頂峰,穩定地收割著人氣帶來的紅利,無論那一年他的隊伍是否擁有好成績,他的評價總是最好的。

例如他十九歲那年,墮落的BU沒能挺入世界賽,但他依然被評為了該年度的最受歡迎選手,因為他帶病上場還能一拖四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

混亂的合同年,他被逼得一個賽季打不了比賽,人們以為他很可能就此沉淪,但他轉身就拿到了PG的天價合同,在賽場上扇腫了黑子的臉。

與此同時,他還表現出了一種年輕的職業選手極其罕見的品質——以德報怨。

他從不理會惡意滿滿的BU粉絲,隻字不提合同年的恩怨是非,和自己原來的俱樂部隊友都保持著不錯的關係,這一點也讓他在圈內的人緣和口碑一騎絕塵。

若不是碧茗親眼見到他在小陽台發呆,窺見過他的真實情緒,恐怕也覺得時仲很會“收買人心”。

“世界上沒有這麼傻的人,所以你一定是裝的。”某一天,她忽然逗他,“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

穿著圍裙的男人隻能停下手裡的活計,無奈又好笑地應對心愛之人的“質問”:

“從某種意義上......嗯。”

“什麼時候?”她的手勾了勾他的圍裙,撫摸著男人精瘦有力的腰。

時仲的呼吸一緊,手上的廚具紋絲不動:“忘了。”

女人似乎對他的回應不太滿意,指甲在他的腰窩處慢慢地撓癢:“你敷衍我——”

“等我想一下......”時仲的聲音沙啞了兩分,拿起紙巾擦乾淨手指上的水滴,“好像是電梯裡吧。”

“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麵?”女人若有所思,下一秒卻忍不住驚呼,“嗯?!”

時仲抓著她的手腕,反身把她壓在了灶台上,低頭湊近了她的鼻尖——

“應該是吧,畢竟某人一見麵就撩我。”

他的唇離她隻有幾厘米,溫熱的呼吸混雜著曖昧的眼神點燃了空氣。

“那你也太會裝了。”碧茗眨了眨眼,狡猾地指責他,“擺著一副冰山死人臉,害我以為你很難搞。”

時仲笑意更深,旋即俯首,牢牢地壓住了她張開的唇,用行動表明自己一點也不“難搞”。

嘴唇一開始隻是柔軟地相貼,慢慢地試探著彼此,但很快,這點溫情就化作了更深的欲/望,舌尖開始不安分地糾纏,男人的悶哼和女人的嗚咽交織在一起,密不可分。

“手指......好冰......”

“彆擔心,很快就會熱了。”

不多時,廚房裡就已經變得無比淩亂,圍裙被揉成一團丟在地麵上,被撞倒的菜籃,瓜果滾了一地。

他們的親吻從冰涼的大理石灶台一路持續到冰箱,到門檻,到餐桌......就好像永遠都不會分開似的。

那時,男人撫摸著她酡紅的臉龐想,自己何其有幸才能被命運如此厚愛?

即使這份戀情聚少離多,無法公開,但她已經在軟化了不是麼?

他想,自己總會等到她收心的。

可笑的是,命運轉頭就給了他一記重擊。

那一天,正在開會的時仲收到了助理的信息。

【約旦領事館附近發生叛亂分子恐襲,目前林南小姐處於失聯狀態。】

第二天,這個【失聯】被標記為【死亡】,碧茗所在的工作群發布了白底黑字的訃告。

因為恐襲規模不小,當地人員緊急撤離,時仲甚至接不回她的屍骨。

那段時間他一直待在房子裡,把她常用的薄荷香水噴滿整個屋子,抱著她的衣服入睡,就好像她還在身邊。

但用處不大,他開始反複失眠。

陽台上焦枯的盆栽沒人打理,廚房裡擺滿的食物腐爛變質。

他想起曾經自己抱著她,拿著書一字一句地給她讀散文:

“我的家,從此成了廢園一座。”

讀到這句時,女人在他懷裡感歎道:

“幸好我們家有你在,要是變成廢園我就找你算賬。”

現在,房子亂了,說要找他算賬的人卻沒有來。

後來時仲被調入首都,這幢黃浦江邊的房子,再也無人居住。

就連他的“鄰居”們也不再回來,仿佛忘記了這裡還有一套房子。

寸土寸金的地盤,從此多了一整層空居。

直到時仲死後,他的骨灰才重新回到這裡。

雖然他知道那盞明燈不會再亮,等待的人也不會回來,可是他還在等,就像他們定情時說好的那樣——

“如果等不到怎麼辦?”

“會一直等下去。”

直到他生命停止,靈魂也會留在原地,等她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時仲是心機鬼。

但他在女主麵前心甘情願做一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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