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地裡還有一些瑣事,這段時間過了後大夥兒便閒了, 文澤才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後這天從鎮上回來便直接去了田家。
今兒正好發工資, 王老板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兩張糖票給他, 文澤才也沒客氣, 他拿著糖票去買了一斤白糖一斤紅糖, 再自己掏腰包去買了兩斤肉。
全給田家拿去了。
田隊長和田母看著這幾包東西又是心疼又是高興, 這些日子文澤才的改變他們都看在眼裡,對他的感觀也改變了不少。
“你今兒發工資了?”
田母問道。
文澤才笑著點頭,“發了,正好老板給了我兩張糖票,娘之前不是說家裡來了客人也沒啥準備,現在有糖了,就可以兌糖開水給客人喝了。”
“哎喲,咱們家哪有那麼多客人喲, ”田母雖然話是這麼說, 可臉上還是笑眯眯的。
“過幾天鎮上有人來量方,爹不得接待嗎?再說就是沒有客人, 爹娘和大胖二胖也能喝。”文澤才將那袋子肉拿出來。
“這肉你們拿回去吃,”田隊長阻止道。
文澤才手轉了個彎兒交到田母手裡, “爹,娘,這房屋上麵得重蓋,我又要去鎮上乾活,幫不到什麼忙, 秀芬和孩子這兩天就在這兒吃,辛苦娘做幾天飯菜。”
一聽田秀芬和曉曉都來家裡吃飯的田母接過了肉,她暗暗估摸了一下重量,好家夥怎麼著也有兩斤啊!
這兩斤肉加點作料進去炒,怎麼著也有兩碗,切薄一點,大夥兒還能多伸兩下筷子,算是每個人都吃了葷。
這麼一想,田母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田隊長看了一眼老妻,知道對方想的啥,本想拒絕,可一想文澤才都讓妻女過來吃飯,那就早打算好了,所以便沒再說話。
“你早上晚上也都過來吃,我一鍋就做了,”文澤才準備回家時,田母衝他大聲道。
文澤才連忙應了聲,便騎上車往家去了。
田建國回來時正好碰見文澤才離開,兩人打了個招呼,田建國進了院子,吳梅站在房門前對他直招手,田建國走過去。
“妹夫這回可大方了,又是糖又是肉的,你明兒幫忙的時候可得細心點。”
田建國摸了摸她的肚子,“我知道。”
這事兒就是沒糖沒肉,他也會好好做。
有田建國父子幫忙,文澤才也不操心家裡,他每天早上和田秀芬帶著孩子去田家吃早飯,然後便去鎮上,晚上回來時又在田家吃晚飯。
每天文澤才都會從鎮上買點菜或者肉回來,吃得田家兩小胖都對文澤才姑父前姑父後的甜甜直叫。
這天已經將房屋修整完畢了,文澤才打了一壺酒回去,他雖然不喝,但是田建國和田隊長還是可以的。
“這兩天辛苦爹和大哥了,”吃過飯後,三人坐在院子裡,那小桌子上擺著兩盤花生米以及一壺酒,文澤才麵前的是茶。
他以茶代酒敬了兩人。
這幾天雖不至於是朝夕相處,但也比平時見麵的說話的時候多,三人也漸漸有了共同的話題。
男人們不像女人把話題都往各種矛盾上去聊,他們看的是眼前的莊稼以及以後的國家政策會是這麼樣的,有什麼好盼頭。
文澤才是幾人裡麵最有文化的,田隊長自然把話沿到他的身上,“這考上大學後,國家真的能和中專一樣分配工作嗎?”
“就算不能,對我們而言也是有利無害,現在國家正需要人家,而且是大力需要,又主張男女平等,所以以後男娃女娃都是國家需要的人才,這書是必須讀的。”
文澤才放下茶杯,認真道。
“大胖二胖,還有曉曉都得讀大學。”
田建國聽完這話連連點頭,“是這個理,我就是砸鍋賣鐵也會把孩子拉扯完大學。”
吳梅正好從旁邊路過,她瞪大眼,“現在家裡都沒鐵,你賣啥,我告訴你這投機倒把的事兒你可彆沾!”
家裡的鐮刀和鋤頭都是隊上的,不屬於個人。
田建國閉上嘴沒再說話,文澤才也岔開了話題,他看向田隊長,“我在書店的時候常聽人說起清山隊夏家的往事,但是他們總是說到一半就停了,實在怪異得很。”
他這話其實是試探田隊長是否聽過夏家前人發生什麼怪異的事兒。
“清山隊的夏家?”
田隊長搖了搖頭,“我沒聽說過,你要是想問這些得去找陳三爺,我們叫爺,你們應該叫祖爺爺。”
陳三爺已經八十二歲了。
是整個鎮周邊活得最久的老人,縣城裡都沒有幾個能比他活得久。
陳三爺的臉上已經布滿了老年斑,牙齒也都掉光了,身子骨說不上利索,倒是能出院子走幾圈,說話含含糊糊但是說慢一點還是能聽清楚他說的什麼。
文澤才買了一斤軟糖過去看他。
他的兒子媳婦都死了,現在跟著孫子一大家人住,一聽文澤才是來找陳三爺的,他四十多的孫子將文澤才帶到老爺子的房間。
“陳祖爺爺。”
陳三爺抬起眼看著文澤才,然後露出“無齒”的笑容:“來啦。”
陳大叔連忙解釋著,“我爺爺每次見人都這麼說。”
文澤才點頭,表示理解。
陳三爺說話雖然慢,可神誌清明,當聽見文澤才說起夏家的時候,陳三爺的臉上出現了痛苦之色。
“那一年.....”
陳三爺十五歲,正是年輕好奇的時候。
都說清山山林裡麵有兩隻一白一黑的狐狸,這白狐狸,紅狐狸,他們都聽說過,卻從未聽說過黑狐狸。
大夥兒隻要得了空都會結伴去清山村山林找狐狸。
他們運氣不好,沒找到,也就當成閒話偶爾提一句,可有一次陳三爺和夏家的二叔遇見了那白狐,白狐美麗極了,可眼底卻全是淚,他們發現白狐似乎有求他們,一直示意他們跟上去。
兩人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跟了過去,結果發現受傷的黑狐,看模樣應該是被狼咬傷的,夏二叔做主幫著黑狐埋處理了一下傷口,還讓學了點土醫的陳三爺去找了草藥。
臨走時白狐居然叼來了兩隻野雞,夏二叔與陳三爺一人一隻各自回了村。
陳三爺回到村裡後一句話也沒提起白狐和黑狐的事兒,倒是夏二叔難以入眠,覺得那狐狸通人性,要是捉到了手為夏家所用,那山上的野雞野鳥還不是儘數往自家來?
於是夏二叔連同幾個哥哥侄兒一起偷偷上了山,他順著之前的路找到了狐狸的洞穴,白狐出去獵食了,而洞穴裡除了受傷的黑狐外,居然還有幾隻小狐狸。
夏家人將黑狐和小狐都抓回了家,為了不讓它們叫出聲,夏家人用布條綁住了幾隻狐狸的嘴巴。
白狐順著氣息找上門,夏二叔開出條件,隻要白狐給他們找來足夠的肉食,他們就把黑狐和小狐崽兒放了。
白狐雖然通人性,卻還未修煉成人,為了丈夫和幾個孩子,她沒日沒夜地去尋找食物,到了晚上就送到夏家,夏家見此大喜,等白狐抓夠了獵物,夏家卻隻放出一隻小狐狸,還說他們所要的數量隻能換這麼一小隻狐狸。
要想把全部的狐狸救出去,就還得抓幾倍的數量才行。
黑狐見白狐被騙,頓時憤怒地掙開了布條,結果還沒衝出去就被夏家人一鐮刀砍斷了腦袋。
白狐的叫聲在山林裡足足響了三天三夜。
得知白狐異常的陳三爺偷偷去了清山山林,他原本以為是黑狐又出現了什麼狀況,所以還特意背了點草藥過去,結果被警惕的白狐要斷了一根手指。
說著,陳三爺便伸出自己的左手,他的小指就是被白狐咬沒了的。
咬了陳三爺的白狐在對方翻滾在地的時候,才看見對方背簍裡的草藥,她又慌又驚,知道自己錯怪了陳三爺,可她現在對人類沒有半點好感,隻是吐出那根手指便離開了。
陳三爺帶著血手下了山,正好碰見夏二叔,得知陳三爺的手居然是被白狐咬斷的後,頓時明白白狐生了恨意。
這種畜生本就通人性,要是產生了恨意,保不準會聯合山裡的其它東西來找他們報仇。
夏二叔眼珠子一轉,先是帶陳三叔去找了清山村的土大夫處理了傷口,然後又將陳三叔帶回了家,然後將那幾隻小狐狸以及黑狐狸的屍體都交給了陳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