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順滿麵喜色地遞了一根香煙給文澤才,這屬於喜煙, 就是不抽煙的人也要接下, 算是接了喜氣。
文澤才接過手, “恭喜恭喜。”
李大順笑眯眯地看著他, “也是托你的福。”
李大順的媳婦正是之前他去鎮上遇見的那位姑娘, 文澤才讓他沒事兒就去鎮上蹲著, 萬一碰上了呢?
李大順是個木腦袋,脾氣也倔得很,晚上做夢都夢見人家姑娘成了自己媳婦,於是隻要手裡沒活兒便去鎮上這走走,那兒逛逛,誰知道還真碰上了。
這姑娘姓薛,叫薛麗麗,家在鎮子邊上的幸福生產隊, 因為離鎮上近, 所以無事時便和小姐妹出來逛街。
“麗麗,咱們給文大哥還有文大嫂敬杯茶。”
李大順對身旁同樣戴著大紅花的薛麗麗說道。
薛麗麗趕忙拿起茶, 跟著李大順叫道,“文大哥, 文大嫂。”
田秀芬連忙應著,和文澤才喝了那茶,站在他們身邊的曉曉眼巴巴看著新娘子,薛麗麗彎下腰摸了摸她的腦袋,李大娘趕忙叫道, “曉曉,快張嘴。”
曉曉聽話地張開,隻見她大牙缺了一顆,正在換牙呢。
薛麗麗伸出手指點了點曉曉的門牙,算是摸牙了。
民間傳說,換牙的小孩兒要是被新娘子摸了牙齒,以後長出來的牙又白又好看。
文澤才看著對田秀芬說自己以後會長很多漂亮牙齒的曉曉笑道,“被新娘子摸了牙隻是第一步,要想有白潔的牙齒,最關鍵的還是愛衛生,爹給你買的小牙刷你用了嗎?”
曉曉閉上嘴不說話。
她不喜歡牙刷,因為換牙的關係,刷牙的時候刺刺的,不舒服。
田秀芬見此輕笑,“要是不刷牙,就是被新娘子摸了牙也不管事的。”
曉曉嘴巴一癟,眼睛紅紅的保證自己以後會乖乖刷牙。
李村醫見到文澤才後趕忙叫他與自己坐一桌,那桌上全是生產隊的老人,文澤才一個小輩本不應該坐的,但是李村醫卻堅持。
見李大娘帶著田秀芬和曉曉進了屋子,文澤才這才坐下。
“文知青啊,好久都不見你了。”
旁邊的大爺笑眯眯地道。
“黃大爺,我可是天天都見著您啊,您帶著您家小孫子每天早上都會在村口溜達一圈,是不是?“
文澤才很快便和幾位大爺說說笑笑起來,而田秀芬和曉曉正和李大娘說話。
薛麗麗進來後給曉曉抓了一大把糖,曉曉的手都包不住,田秀芬正想拿一些還回去,卻被李大娘按住了,“這是子糖,得收著。”
子糖,是新娘子給小孩子的糖,新人結婚的時候,新娘子會在來客的小孩子裡麵挑選出幾個漂亮的小孩,然後發子糖給他們,寓意在婚後也能生出這麼好看的孩子。
李大娘既然這麼說了,田秀芬也隻能收著了,她拿了五顆給曉曉,讓她給大胖小胖拿點過去。
大胖他們在院子外玩兒,曉曉拿著糖往大胖他們那邊走。
旁邊突然鑽出來一小娃子,看著曉曉手裡的糖果咽了咽口水,她渾身臟兮兮的,看著邋遢極了,而帶著她的母親也臟兮兮的。
“我要吃。”
那小女娃走到曉曉的麵前伸出手大聲道。
曉曉往後一退,看了看小女娃,最後數出兩顆遞給對方,小女娃抓過手三兩下便剝好丟進嘴裡了。
曉曉正要離開對方一把抓住她的頭發,曉曉整個人往後仰摔倒在地,小女娃趁機把她手裡的糖全搶了,還沒跑,就被曉曉狠狠地咬住腿!
“哇!娘她咬我!”
小女娃哇哇大哭,曉曉鬆開嘴剛要跑就被那女娃的娘抓住了,“好啊你,搶我閨女的糖!快給她!”
說著,那婦人便在曉曉身上搜,曉曉一腳踹在她的□□處,婦人的痛叫聲讓客人們都愣住了,田秀芬聽見聲音跑出來時,曉曉便抱住她的腿,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春桃找我要糖吃,我給了她兩顆還不夠,扯了我的辮子搶走了我手裡的糖,我就咬了她的腿,還有春桃的娘,她搜我的身,爹說過我的衣角都不能給外人摸的,所以我踢了她一腳。”
曉曉現在說話清楚而明快,還沒一分鐘便將事情的經過說明白了。
周圍的客人看向春桃,果然手裡還捏著糖,而春桃娘娘見此忍著疼一瘸一拐地扯著春桃便走了。
“打你了?”
文澤才過來摸了摸曉曉的臉。
“沒有。”
曉曉露出缺了門牙的笑容。
文澤才也笑了笑,李大順冷哼道,“那春桃母女是過來吃白食的,我爹娘說大喜的日子由著她們,想不到還欺負曉曉!”
“曉曉彆怕,我以後幫你報仇!”
李大順逗著曉曉,曉曉卻搖頭,“她搶了我的糖,我咬破了她的腿,扯平了。”
“就你這小缺牙還能咬破她的腿?”
“咬不破也出血了,”曉曉一臉肯定。
文澤才抱起她,“以後離春桃遠點。”
“嗯。”
這個小插曲很快便過去了。
晚上林愛國給李大順灌了不少酒,等他搖搖晃晃走進新房時,林愛國坐在文澤才的身邊笑道,“你當初說的全中了,大順這才多久就結婚了。”
文澤才倒了一杯濃茶給他解酒,“現在信我了?”
林愛國哈哈大笑,“我一直都是信你的,對了,你當初說我有後運,昨兒個我鎮上的朋友給我介紹了一活兒,我打算去試試。”
“做什麼的?”
“跑車,縣城到市區的貨車,一個人跑走夜路的時候也擔心,所以需要一個人跟著,兩個人換著開。”
林愛國對這活兒還是很滿意的,他在屠宰場的時候私下塞錢跟著運豬的司機學會了開車,現在正好用上。
文澤才點頭,“再等幾年政策可能有變化,到時候你已經熟悉了縣市的每個地兒,就很好辦了。”
這話說得含糊,但是林愛國卻記在心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