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荊覓玉最終還是聯係了祁玉峰。
他的電話號碼她早刪了,但是那十一位數字易記難忘。3838這樣的號碼,刪不刪都毫無影響。
祁玉峰悅耳的聲音自手機裡傳來,“覓玉,接到你的電話,是我今天最大的驚喜。”
“我怕打擾了你。”她禮貌而笑,“停車場的那件事,要和你道謝。”
“客氣什麼,朋友之間應該的。”
“那……”她頓了頓,“賞臉吃個晚飯嗎?”
“女士邀約,榮幸之至。”這是他一貫的風度。
和祁玉峰吃飯,荊覓玉都是選幽靜雅致的包廂。
從入座到吃完前菜,她嘴上應著他,心中想的卻是晏玉。
“我們上次一起吃飯是很久前了。”祁玉峰撥了一粒蜜糖芋頭到她的碗中,“你到北秀怎麼不來找我?”
荊覓玉凝視著他。
燈光暗淡,他臉上、身上罩著一層黑影,又是棕黃的西裝外套,讓她聯想起樹林中夜行的黃鼠狼。“比較忙。”她說了一個很好的理由,以及一個很敷衍的推脫詞。
他無奈淺笑了下,“覓玉,我以為我們還是朋友。”
“是朋友。”她挑高紅唇,臥蠶乍現,眼中醞起一汪秋水。“不是朋友的話我就不請你吃飯了。”
他靜了數秒,回道:“說得也是。”
氣氛晦悶了一陣。
直到服務員呈上主菜,祁玉峰都不再說話。
荊覓玉看了他好幾回,酌酒後,她打破沉默,“那天的撞車,真的沒事了嗎?”
“沒事了,你放心吧。”他重展笑容。
“那輛跑車是限量版吧?”她低低軟軟,“車主一看就財大氣粗,我人生地不熟,就怕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祁玉峰安撫道,“不是你的錯。”
“幸虧你治得住他,不然要賠我一年的薪水過去。”
“晏玉這人……”祁玉峰停頓片刻,夾了菜到她的碗中,說道:“三點蟹的蟹肉不多,主要吃蟹黃。”
豎起耳朵的荊覓玉差點將嘴裡的酒噴過去,她勉強咽下。“嗯,很鮮美。”
接下來,祁玉峰開始介紹這間店。
她莞爾聽完,“我和同事常來這間店。”
“我差點忘了,你每到新城市,第一件事就是尋覓美食。”他雙肘撐在桌沿,“我是第二次來這兒,反倒讓你見笑了。”
“你去的那些奢侈店,我可去不起。”她做了個俏皮的鬼臉。
過後,兩人繼續聊著北秀美食。
直到祁玉峰收到了晏玉的微信。
發來的是語音。
祁玉峰先是自己聽了一遍,忍俊不禁地說,“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車主。”
荊覓玉眉睫掀了起來,“就是你剛才說的……晏玉?”
“是。晏玉這人……”祁玉峰又頓住了。
她餘光掃了眼桌上的盤子——怕不是要講解那鍋牛肚菌了吧。
好在這回祁玉峰把話接了下去,“他是被寵壞了。”
大多數驕戾的人,都以這樣的話做開頭。
祁玉峰在手機上打字回複晏玉,和她說道:“碧鴉犀聽過嗎?做珠寶生意的。”
荊覓玉心中一動。“聽過。”
碧鴉犀這個名字聽著怪,卻是北秀市首屈一指的珠寶品牌。創始人的第一桶金是碧鴉犀,於是以此命名。
祁玉峰說:“晏玉是碧鴉犀老板的兒子。”
“碧鴉犀的老板不是姓葛嗎?”
“葛女士,晏玉的母親。”
荊覓玉略略苦笑,“你這樣說,我更怕得罪了他。”好個刁爭柯,打聽的儘是花邊風月,竟然連這樣的身世都沒有注明。
“那件事我給你解決了。”祁玉峰傾前身子,臉上光影飄搖,“覓玉,你是不信我了嗎?”
她破顏一笑,“信。祁先生麵子大。敬你一杯。”
碰杯脆響,像是曾經推杯換盞時。而今,塵事皆如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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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鴉犀,寶石的一種。正中覓玉二字的意義。
荊覓玉上網查了碧鴉犀品牌,再搜索關鍵詞:晏玉。
出來的都不是他的信息。
那位葛女士的相關網頁,隻說她是盛極一時的珠寶鑒賞家,配了張模糊的照片。
去碧鴉犀旗艦店走了一圈,荊覓玉一無所獲。
這天,她赤腳埋在沙發角落,把晏玉的資料倒背如流。
他和女朋友們的開始,快僅幾天,慢則數月。追求半年的那個,是他十八歲前的事了。他的初戀是一枚小家碧玉,長得很討荊覓玉喜歡。
和初戀分手後,晏玉鋪開了斑斕的情路。他和最後一任女朋友是兩個月前分的。
實在是巧,荊覓玉和孫燃也是。
想到孫燃,她有些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