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雯姿罵沈清是騙子, 沈清也沒生氣,因為她知道自己說十天後會在奧數比賽上見到何雯姿,那就不會是第十一天見到何雯姿。
她看天空開始集聚烏雲, 就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廟街。
“喲, 神算這就走了?”犟人王手裡逮著隻王八,嘴裡說著風涼話:“該不會是被人剛才那個有錢人闊太打架了,沒臉呆在廟街算命了吧?”
“犟人王你還是好好玩王八, 看好你的攤位。”魚丸佬作為沈清的死忠粉, 第一個站出來和犟人王對線:“你看著, 十天後剛才那個罵沈算是騙子老千的闊太, 肯定會求著沈算給她算命。”
“是嗎?我不信。”犟人王玩著手裡的王八說:“她肯定出老千, 是個騙子。”
說著還對周圍已經不那麼相信沈清的客人說:“你們也快走吧,這個大陸來的老千根本不會算命。”
沈清輕飄飄的掃了眼犟人王, 看他玩烏龜的時候,那烏龜總是探頭, 就說:“你會被王八咬。”
“聽你吹水, 我養的王八最聽話, 就是親它也不咬人。”犟人王的脾氣主打一個犟字,為了證明自己養的王八不咬人, 還真湊過去親手裡的王八。
彆看王八動作慢吞吞的,但它對快速移動的物體反應最敏捷。
犟人王的嘴剛湊過去,王八脖子一伸,咬住了犟人王的嘴。
“啊!”犟人王慘叫一聲, 想把嘴從王八口中拉開。
可王八咬人,越咬越緊,犟人王被咬的滿嘴血,也掙脫不開。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不敢置信的看著沈清,上一秒才預言,下一秒就預言準了?
這都不是神算,誰才是神算?
“神算,我錯了,求你給我算命!”先前覺得塌房最嚴重的那個大叔,是最先叫出來的:“神算,求你給我算命。”
“神算,幫我算啊,我真的很需要你幫我算命啊。”
很多人又開始求著沈清算命了。
“在場的各位,都不是我的有緣人!”沈清頭也不回的說。
她走出廟街的時候,又看了眼嘴皮子還被王八咬住的犟人王,說:“讓你老婆扯一根頭發絲去撓王八的鼻孔,它立馬鬆開。”
這是通過刺激,讓王八鬆口。
七十年代的香江就算經濟再發達,也比不上21世紀,更彆說21世紀網上各種科普博主,隨時隨地在網上給大家科普一些用得上或者用不上的小知識。
刺激王八鬆口這種冷門常識,廟街除了沈清幾乎沒人知道。
偏偏沈清把解決方法都說出來了,犟人王老婆也扯了頭發準備去刺激王八的鼻孔,解救犟人王被王八咬中的嘴唇。
偏偏犟人王脾氣死犟,就是不信這個邪,根本不願讓他老婆按照沈清的說法,用頭發去刺激王八的鼻孔。
沈清看了都搖頭,因為這種人其實世界上很多。
他們總覺得自己的想法才是最正確的,而且往往偏執己見,根本不願意去接受新事物,或者說去嘗試他們認知以外的東西。
最後還是犟人王老婆實在看不過去了,找魚丸佬按住掙紮的犟人王,強行用頭發去刺激王八的鼻孔,這才刺激的王八鬆口,放過了犟人王的嘴。
魚丸佬看著犟人王差點被咬掉的嘴皮,忍著笑問:“犟人王,這都不是神算,那什麼才是神算?”
犟人王低著頭不敢說話。
沈清走到廟街公交站,正在等著的時候,一輛黑色的桑塔納忽然停在了沈清麵前。
“大陸妹,我要和你談談。”坐在後車座的沈海娜怒氣衝衝的瞪著沈清:“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放過我媽咪?”
“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沈清淡道。
沈海娜怒氣衝衝的從車上下來:“爹地都要請律師把我媽咪撈出來了,卻因為你,害的爹地不敢這樣做。”
“你爹地沒告訴你,因為你媽咪是個老白蓮,害死了我媽,又想害死我。她現在坐牢,都是她活該嗎?”沈清站在台階上,目光淡淡的盯著沈海娜:“殺人犯,就該坐牢。”
“你胡說。”沈海娜哭著要去扇沈清的巴掌:“我媽咪才不會做犯法的事情。”
“那我就不知道該說你天真,還是愚蠢了。”沈清握住沈海娜揚起來的手腕,目光冷冷的盯著她:“從你媽把我丟在傭人房,不給我請醫生,讓我高燒死掉的時候,你其實就知道了你媽是個什麼樣的人。”
“沈海娜,裝單純可愛沈毅民會信,我卻不信。”沈清說完,直接推開了沈海娜。
就在這時,一陣熟悉的機車轟鳴聲在街頭響起。
沈清扭頭看去,見簡耀騎著那輛暗紅色的機車,風馳電掣的開過來。
沈清不想在大街上和沈海娜多糾纏,在簡耀騎車經過的時候,忽然開口:“耀哥。”
嗚……轟轟……
暗紅色機車迅速的從沈清和沈海娜之間急閃而過,原本想伸手去拽沈清的沈海娜,被機車嚇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而沈清則眼睜睜看著風馳電掣的機車,忽然在馬路邊停了下來。
簡耀回頭,漆黑深邃的雙眼仿佛被夕陽鍍上了一層暖光。
沈清頓時眉眼彎彎的笑起來:“耀哥停車的姿勢很帥嘛。”
她熟練的爬上機車,隨口誇讚道:“我剛才都快被你帥暈了。”
簡耀冷冰冰的盯著她,漆黑額發下的眉眼有種禁欲冷淡的氣質。
“耀哥,去尖沙咀。”沈清扶著簡耀的肩膀說:“去那棟爛尾樓。”
嗚……轟轟……
簡耀載著沈清朝尖沙咀那邊去的時候,沈海娜就站在路邊,目光憤怒的盯著兩人。
“小姐。”阿忠把車開了過來,問沈海娜:“要撞上去嗎?”
“胡說什麼?”沈海娜忽然大聲說:“阿忠,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要追上去嗎?”啊忠不明白沈海娜的情緒為什麼這麼激動?但還是老實回答:“我看小姐一直盯著她,以為小姐想追上去。”
沈海娜臉色慘白,心裡有種鬆了口氣,卻又有種不甘心就這麼看著沈清在自己麵前跑掉。
撞上去?追上去?
誰也不知道到底是沈海娜聽錯了?還是那句話是沈海娜心裡最真實的想法。
沈海娜捏著拳頭,盯著沈清離開的方向過了好久好久以後,她才收回目光,對啊忠說:“去找啟蘭。”
沈清去尖沙咀的廢棄樓找彪哥他們的時候,還去老字號買了鹵水鵝和牛三寶送過去。
彪哥他們這時候正在吃盒飯,看到沈清和簡耀一起走上樓的時候,彪哥還挺驚訝,眼神定定看了簡耀好幾秒這才移開。
“你們認識?”沈清問道。
“見過。”彪哥隨口說,又問道:“小老板怎麼這時候過來?”
“我來給大家送點吃的。”不僅沈清手裡拎著鹵水鵝和牛三寶,簡耀手裡還拎著一口袋的食物和水。
彪哥掃了一眼,發現塑料袋裡竟然還放著撲克牌,眉梢微微一挑。
“明後兩天會有台風,到時候出行不方便,我就給你們帶點吃的和打發時間的撲克牌。”沈清笑著把手裡的鹵水鵝和牛三寶遞了過去。
彪哥隨手接了:“台風天?這才三月,怎麼會有台風?”
“是啊是啊,香江的台風一般是五月到十二月會多點。三月怎麼可能有台風。”跟著彪哥的幾個小弟說完,又聞了聞袋子裡的鹵水鵝,驚喜道:“最有名的老字號,一隻鹵水鵝差不多要八十港幣,小老板你真大方。”
“喜歡吃就多吃點。”沈清笑著說完,又對彪哥說:“你也知道,我是算命的。我最近夜觀星象,發現水星偏移,今年的台風怕是要早來。”
這是沈清早就想好的說辭,聽起來雖然神神叨叨,但很符合她神算的人設。
“你看今晚烏雲密布,我預測,到了半夜的時候,就會下大雨刮大風,明天早上估計很多街道就會積水……”
“這怎麼可能嘛。”剛才說話的小弟把鹵鵝腿遞給飆哥,自己啃著鵝翅膀對沈清說:“小老板,你剛從大陸來,還不了解香江的天氣。我們香江真的五月才會開始吹台風,你真的想太多了。”
“就算是我想太多,食物都買來了,那就放在這裡大家吃。”沈清自從來了香江,就一直被人懷疑和否認。
她也學會了不和這些人爭辯,反正台風明後天會來。
“彪哥,這批貨過兩天就要出手了,從今晚開始還要麻煩您上心一點。”沈清說。
飆哥這人話不多,但最牢靠:“小老板放心,有我在,這批貨出不了問題。”
“謝謝了。”沈清笑著說:“等這批貨出完,我給大家發紅包犒勞大家。”
另外幾個小弟聽說有紅包,都笑著誇讚沈清這個小老板上道,會做人。
儘管不相信沈清說的台風天會提前來,但也拍著胸口保證,有他們在,這批貨保證不會出任何問題。
這雖然是個爛尾樓,但沈清放貨的地方在四樓的最中間,前後左右的都有空屋子擋著風雨,無論台風刮的再大,堆貨的房間也淋不著、吹不著。
從尖沙咀爛尾樓出來後,沈清又給紅姐打了個電話:“紅姐,我這幾天要出貨,還要租用一下你的大卡車送貨,麻煩你幫我把四天後的時間空出來。”
“成,沒問題。”紅姐答應的很豪爽,然後又問:“對了,你的貨要出給誰?”
“到時候您就知道了。”沈清笑眯眯的賣了個關子,紅姐上道,也沒跟著問了。
掛掉電話後,紅姐扭頭看著被她綁在屋裡的餘達偉和小三,懶洋洋的抽著女士香煙說:“都給我老實點,等貨徹底出手了,我就放了你們。”
紅姐一直綁著兩人,也是怕他們給沈清惹麻煩。
做生意嘛,講的就是道義二字,紅姐是答應了就不會給人掉鏈子和添麻煩的颯爽性格。
……
晚上八點,沈清預料中的大雨果然下了起來,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正在打撲克的飆哥幾人同時看向外麵,聽著外麵嗚嗚的風聲和雨點聲,其中有人說:“小老板說有雨,竟然真的有雨?”
“她是廟街神算。”彪哥出了一對2 :“從今晚開始,大家都給我警醒點,幫人看貨,貨就要完好無損!”
沈清沒看錯人,找彪哥來看貨,果然是她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當簡耀拎著沈清買的一大袋東西回到家的時候,阿嬤剛做好了晚飯:“我算出最近天氣怪,正想明天囤點東西,你就買回來了。”
阿嬤看著袋子,有大米和蔬菜,還有雞鴨魚肉,量夠好幾天了。
“肯定不是你買的,是妹崽對不對?”阿嬤笑著問。
簡耀點頭。
阿嬤又說:“妹崽是通天機的人,什麼事都比彆人算得準。你也不要信林立平給你批的命,你生來就是金鱗,他們困不住你的。”
簡耀沒說話,隻是沉默的幫著阿嬤把東西放進了冰箱裡。
老房子昏暗的燈光映照著少年修長挺拔的身影,額前的碎發掃在漆黑的眉眼前,他低頭拿出沈清給他買的糖果時,薄唇微微緊抿。
……
沈清洗了個舒服熱水澡,聽著風聲雨聲,想著即將出手賺大錢的鮮仔麵,就忍不住樂出了聲。
芳華舞蹈室,蘇啟蘭剛教完混血兒Ananias跳舞,就被問到上次去顧家見二太感覺怎麼樣?
蘇啟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沉默,她永遠忘不了那天傍晚,她是怎麼一步一步從山頂彆墅走到山腳下的。
永遠記得路上那些經過的豪車,豪車裡坐著的人對她投去了什麼樣的目光?
二太那輕視的眼神和警告的話,哪怕她是顧紹謙的救命恩人……對方一樣看不起她。
顧紹謙卻方方麵麵都照顧著她的情緒,在晚上入睡前,還打電話來哄她。
蘇啟蘭想起二太對她的態度,心裡惱怒,但是顧紹謙對她嗬護和關心,卻讓她覺得現在遭受的委屈,都是甜蜜的。
想起每天風雨無阻接送她上下學的顧紹謙,蘇啟蘭唇角帶笑,隻要她足夠優秀和耀眼,就能讓所有人對她刮目相看。
蘇啟蘭並不擔心二太對她的看法,隻要她找到親人,到時候二太會主動和她修複關係。
她現在的注意力大部分都落在顧紹謙身上,還有一小部分用來社交和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