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闔走出洪川的大門,站在那座巨獸般高聳的堡壘下深深吸了一口早春微涼的空氣,突然感覺一陣放鬆。
似乎有什麼一直以來緊緊綁縛著他的東西消失了。
係統這是才敢鬆一口氣,剛才陸闔演得太過投入,他心裡也一陣陣地發緊,都要快當真了。
“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陸川肯定會趁機坑他爹一把?”
“當然,”陸闔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對著大樓露出憂傷而眷懷的神色,“陸子江腦子不清醒,他當陸川傻麼……一切悲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自己,可不是一個同樣作為受害者的陸闔。”
係統沉默了一下:“可是在原本的世界線裡,他的計劃似乎成功了。”
陸闔理所當然道:“所以我不是來糾正這種倒錯的嘛——陸川這人看似冷硬,其實最是容易心軟。那條世界線上他母親已經去世,陸子江作為他唯一的親人,又足夠不要臉,能給自己洗出一個用心良苦被欺騙的老父親人設一點都不奇怪,畢竟……那時候他們可沒有像現在這樣正麵衝突過。”
000:“所以你是故意讓他們父子反目的?”
陸闔冷笑了一下:“不然呢……這才剛隻是個開始罷了,姓陸的辣雞勤勤懇懇當了一輩子人渣,難道不用受到懲罰的嗎?”
000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讓他罪有應得可不會給你漲進度點。”
“我知道,”陸闔輕聲說,“但我身在局中,放這樣一個壞人逍遙自在,我可做不到。”
他早便宣過誓,至暗之處便是劍鋒所指,儘管如今他忠於的帝國和人民不在此處,他的刃也將貫穿作惡者的咽喉。
陸子江可不僅僅是一個冷血的父親,若是他沒猜錯,A國那邊最終要了方曉芸的命的犯罪組織,多少也和他脫不了關係。
天上的雲彩飄飄蕩蕩地聚集起來,又被風吹散成飛絮般的形狀,陸闔站在洪川樓下,這座高大建築的玻璃外牆清晰地反射著澄澈的天空,半點看不出其中的混亂和汙濁。
他在這裡十年,為這座龐然巨獸籌謀奉獻了十年,如今被驅逐出境,孑然一身,除了身上這件衣服,什麼都沒有帶走。
殷澤追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那個在短短時間內占據了他全副心神的青年,在清風初陽中綻開一個釋然又傷感的笑容的模樣。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甚至屏住了呼吸,不想打擾這看上去美麗而過於脆弱的一幕。
那些人根本不知道,慣用冰冷高傲示人的陸家大少,是這樣一個溫柔到有些浪漫的人……當然,他現在已經不是陸家少爺了。
殷澤想到前日查到的那些事,眸光略深——他根本不在意陸闔究竟是什麼身份,現在他隻知道,這個人的身邊,終於隻剩下自己了。
陸闔很快發現了他:“殷澤?”剛剛卸任的總裁一愣,“你怎麼……?”
其實這話問出一半的時候,他也就明白了過來,不禁露出有些歉然的神色:“抱歉……是我連累你了。”
“怎麼會,”乾練儒雅的秘書斯斯文文地扶了扶重新戴上的眼鏡,渾不在意,“是我決定要跟著您的,就是不知道您肯不肯收留我了。”
陸闔驚訝地睜大眼睛:“可我現在……”什麼都沒有。
“我相信您,”殷澤半真半假地說道,“陸總,您彆怪我多嘴,董事長和小陸總那個樣子——您實在沒必要為他們多費心,以您的能力,脫離了壅贅的陸家,說不定、不,是一定能發展得更好。”
陸闔無奈地笑了笑:“謝謝你,隻是我現在……想先休息一段時間。”
他心裡已經有些警覺了起來,隱約感到事情有些不大對頭。
陸闔:“……他不會對我真的是‘那種方麵’的喜歡吧?”
000:“你覺得呢?”
陸闔:“我覺得我身邊的Gay不可能那麼多。”
000:“你不久前才說過陸川是直男,這樣看來你身邊隻有一個殷澤,完全在正常數量範圍之內。”
陸闔:“……”
陸闔:“我獲取他好感度的時候明明走的是兄弟情誼路線!”
000:“嗬嗬。”
係統表麵上沒說什麼,在心裡瘋狂嘲笑。
你自己看看自己那張臉,覺得在一個月之內把人家好感度刷到95,還說用的全是兄弟之情有半點說服力?
陸局的預感一向很準,殷澤根本不給他裝糊塗的機會,猝不及防就亮了底牌。
“陸總……”他摘下眼鏡,露出後麵那雙被平光鏡遮住的桃花眼,看著陸闔的目光無比認真,“這麼說可能有些冒昧,但您如果需要散心,我家在A國有個不錯的莊子。”
陸闔驚訝地看著他。
殷澤笑了笑:“不是有意要瞞著您的,隻是初見的時候就對您有好感,但那時您實在太難接近,才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