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就顯現出陸闔先在酒店睡一下午養足精神的重要性了。
這倉庫裡的鎖鏈和鐵籠看似牢靠,實則在他這種專業人士眼中形同虛設,陸闔沒打算把時間拖延到那個所謂的“拍賣”當場,誰知道想象力豐富的綁匪們會怎麼“打扮”他這個重要拍賣品,那樣太被動。可能的話,他還是更喜歡由自己來掌握局麵。
不過,倒也不妨等到那群大佬都聚齊了——連著這張網的魚,有一條算一條,都得為他們過去的罪孽付出代價!
他儘量動作輕微地活動了一下手腳,手腕靈巧地轉動,輕而易舉地掙脫了那條看起來牢牢箍在手腕上的鎖鏈,走出了籠子。
這時候有不少人質還是醒著的,看到他突然跑出來,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陣騷動,救援經驗豐富的陸闔心知在這種情況下要求他們冷靜實在太困難,便也沒多費工夫,隻是聊勝於無地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開始儘量利用攝像頭的死角一個個打開那些鐵籠子。
騷動果然隨著他的動作更大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在生命遇到危險的關頭還能時刻理智呢?其實對於專業救援人員來說,每一次任務麵臨的阻礙,大半都是人質本身過於激動的情緒帶來的。
不過,陸闔現在正要利用這個。
他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看上去像是體力不支的樣子,兩頰湧上的紅暈愈發鮮豔,漂亮的雙眼迷迷蒙蒙的覆了一層水光,波光流轉之間曖昧又繾綣,若不是此刻情況如此緊急,著實讓人心動。
被打開籠子的那些人卻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他們大多已經被關了許久,更是遭受過難以想象的虐待,以至於變成了驚弓之鳥,眼看著束縛著自己的繩索打開了,還是很少有人敢邁出來一步。
他們怕這是綁匪們想要看他們笑話設置的陷阱,又唯恐逃脫不成功,被抓回來之後遭受更嚴苛的懲罰,甚至還有人懷疑陸闔是那些人專門派來“試探”他們的,而現在,這位救援者又顯現出體力不支的預兆……
陸闔一連開了五六個籠子,筋疲力儘地抓住一條欄杆,他全身發軟,已經連站立都快撐不住了,額頭上都是滲出的汗珠,隻能靠在欄杆上重重地喘息。
這麼一回頭,他才發現,身後那些被好不容易弄開的監牢裡,竟然隻有一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金發小姑娘猶猶豫豫地走了出來。
青年露出驚愕的神色,隨即又焦急起來。
“你們怎麼……快!一會兒他們……咳咳,一會兒他們會回來的!”
那些人卻還是麵現猶疑,一個看起來極具消瘦的中年男人忍不住道:“我們跑不出去的……”
“是啊,”另一個人害怕地說,“以前有人嘗試逃跑過,他們真的會殺人!”
“我們還是等待家人交贖金或者救援吧……”
“就算被賣出去,至少不會死!”
“……”
陸闔愕然地看著這些終於開始說話,內容卻讓他完全無法理解的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唯一一個跑出來的姑娘上前來扶住他,聲音也在害怕的顫抖,眼中卻還有光:“你……你沒事兒吧?看上去不太好。”
青年晃晃頭,好像在努力驅除腦中的眩暈感,朝她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我沒事……我們快走!”
他努力把自己撐起來,想拉著那姑娘往外跑,可剩下那些沒被打開籠子的人們又叫嚷起來,祈求甚至叫罵的聲音吵成一片,剛才還算安靜的倉庫內頓時喧鬨起來,陸闔猶豫了一下,回頭看去,麵上浮現出不忍的神色。
金發姑娘害怕地小聲道:“來不及的……這裡有監控,他們馬上就會過來了……”
陸闔咬了咬牙,飛快地看一眼牆角的攝像頭,又翻身轉了回去。
“你……”
“陸川大概還有多長時間能過來?”陸闔表麵上裝作慌亂,問000的聲音卻冷靜到甚至顯得有些慵懶,“他再不來我就拖不了多久了。”
“大概三分鐘。”000見慣了他這樣子,配合得天衣無縫,“不過綁匪們已經到轉角了,推門進來大概需要不到一分……啊。”
話音不落,倉庫的門就被猛然一把推開,幾個麵相凶惡的男人魚貫而入。
狹小的空間裡一時響起此起彼伏控製不住的尖叫,所有的人質都拚命往後縮在籠子的角落裡,那個金發姑娘嚇得跌坐在地,拚命把自己往後藏,臉上布滿了淚水。
陸闔看著這一幕,眼睛深處的懶散漸漸褪去了,他緩緩抬眼,看著麵前幾人,神色認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