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武德六年七月十四,注定是一個被載入史冊的日子。
陸闔領著一隊金甲閃耀的禦林軍,駐馬丞相府門前,抬首去看那塊先皇所提的匾額,麵上無波無瀾,任誰都想不出這位即將權傾朝野的侯爺在想什麼。
傅家大門緊閉,古色古香的烏木散發出一股沉凝古樸的氣息,裡麵隱隱能夠聽到驚慌失措的跑動和尖叫聲,本該守衛疆場披堅執銳的士兵們將帝國棟梁的家團團圍住,確保一個人都跑不出來。
陸闔忽然覺得有些諷刺。
“將軍,”這些軍人並不是陸闔的直屬麾下——夏摯也不放心他帶自己的人做這種事——隻是暫借他使用,此時滿臉諂媚說話的,就是這一小隊士兵的首領,“時辰快到了,咱們這就進去?”
陸闔微微偏頭,居高臨下地掃了他一眼,中年人臉上正洋溢著掩飾不住的期待和貪婪,仿佛將要進行的不是一場罪孽,而是什麼進寶庫尋寶的良機。
他使勁咬咬牙,把對這些侵略者拔劍相向的衝動壓製下去,沉聲道:“再等等。”
他何嘗不知道,在被如此緊密地包圍起來的情況下,便是武功高強的江湖俠客想要闖出來也得費一番力氣,更彆說這一院子僅靠幾個家丁的老弱婦孺……
可陸闔還是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多給他們一點時間,哪怕有一個人因此獲得了生的希望,也是好的。
那位禦林統領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憋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提醒道:“將軍,陛下可是限定了時間的,您便是不將此放在心上,也請體諒體諒我們下麵這些人。”
這樣說話,已經是帶上威脅的語氣了。
陸闔淡淡地瞥過去,一個冰冷的眼神就將統領看得噤若寒蟬,他緊張地舔了舔嘴唇,不敢與陸闔對視,隻得訕笑了一下,垂頭退了下去。
陸闔收回視線,手指在馬韁上輕輕撫了撫,若有所思。
看來,夏摯還是不放心他,竟然專門派來個監工……這樣一來,想救下老師的血脈,怕就更難了。
他思索了半晌,也沒想出個什麼兩全其美的法子,最後乾脆破罐子破摔,心想那人若真是一意要趕儘殺絕,大不了自己親自帶著那孩子逃跑,威遠侯故交遍布江湖天下,不信便藏不住一個總角之齡的孩童。
他陸家軍鎮守漠北無可取代,夏摯若是震怒,要殺要剮他看著辦就是。
此時陸成若在這裡,定又要驚呼一聲少爺荒唐,不過陸闔素來任性,更不耐煩這些戰場之外的彎彎繞繞人情世故,他隻知道,此時皇帝不敢也不舍得殺自己,那這免死金牌留著不用,難道要留著生崽兒不成?
想到這裡,陸闔便不再猶豫,衝著大門揚了揚下巴,示意道:“開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