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不用對我說抱歉呀,師兄為了你,什麼都可以做。
但他心裡仍然控製不住的,感到很是心疼。
他了解越辰,就像了解自己一樣,他知道如今除了跟他相處不自在以外,越辰還在擔心著另一件事——他們馬上要去中原查案,可鄒家的事……
他們兩個從這點上講是一樣的人,都絕不會因為自身安危便掩藏真相,那比親受其害更令他們痛苦。
他得讓小師弟安心。
“小辰,鄒家的事,還有那個奪舍者做出的許許多多的事……你放心,儘管我的意識不是時時清醒,但我現在已經能接收他的全盤記憶,那些事一件不差,我總有一天會讓真相公之於眾的。”
陸闔施完法,麵上微露疲色,被他不動聲色地斂了去,繼續慢慢地與小師弟溝通,見越辰眉頭一皺,似乎又想說什麼,他連忙滑動手指,飛快道:“隻是當下還要等等——我懂你的意思,可我保證,不會再讓那些人受到傷害。小辰,你了解我的能力,此次出行中原,我會暗中對那些他害過的人提供幫助——你得給我點時間,一旦我徹底將他的殘魂消滅,確保他不會拉著你玉石俱焚,我便立時讓真相大白於天下,這樣可以嗎?”
越辰眨眨眼,他望著陸闔的眼睛,陸闔也坦誠地回望著他——那是他記憶中所熟悉的目光,清澈坦蕩,不染一絲塵雜。
越辰眼中的情緒漸漸鬆緩下來。他確實是眼裡糅不得沙子的烈性,卻也不是那種凡事非得拚個同歸於儘的迂直之人,大師兄已把事情想得足夠周全,他並非一定要急在這一時半刻,偏做些無謂的犧牲。
想到這,他又略微有些赧然……怎麼就總是忘了,如今這個師兄已經不是過去那個人了,他的心性道德難道自己還不清楚嗎?何必做這些無畏的擔心呢。
陸闔瞄他一眼,就知道這家夥又在想什麼,他不願意讓越辰總是糾結於這些事,想了想,又不急不徐地與他道:“待會兒得讓他們準備一輛舒服的馬車,去中原路遠著呢,你的身體不好顛簸,得備好軟墊,唔,還有那副翡翠棋盤,你送我不久便出了事,咱們師兄弟還沒來得及用它好生殺上一局……”
笑意漸漸地開始在越辰的眼睛裡蕩漾開來,他認真地感受著師兄的指尖在自己掌心勾勒出一筆一劃,辨認著那些溫柔的句子,感覺心底一片平和,漸漸也生出些期待來。
他實在被困在這小小的密牢當中太久了,終日不見天光,以至於隻要想到外麵廣闊的天地,便心生向往,恨不得立時出去感受一會兒自由的空氣。
陸闔靜靜地寫,他便靜靜地聽,年少意氣伴隨著心底的柔軟一起漫出柔軟的色彩,一點點覆蓋住了那些冰冷灰敗的顏色。
他喜歡聽大師兄講話——從小就喜歡。越辰總自認一把鋒銳的劍,而曾經的大師兄就像堅定端方的鞘,溫和又包容,矜而不傲,帶著股塵世詩書大家錦衣玉食養出的清貴氣。
這也許就是為什麼,陸闔“現身”之後,他毫無障礙便接受了這個解釋,也許是又感受到了那種溫暖而不刺眼的明亮,讓他知道不論自己陷入多沉冷的深淵裡,岸邊總會這樣靜靜地點燃一室燈火。
能再見到這個記憶中的師兄,實在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