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都是豔陽天, 天剛破曉, 就隱約的感覺到熱氣上漲。
背著一個小包的青年匆匆走入小區,在小區裡頭像隻無頭蒼蠅一樣轉來轉去, 臉色並不好看。
他連夜坐車來到這座城市,直到下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並不知道肖木家住在哪裡,廢了半天功夫才勉強想起一個大概的位置。可進了小區後, 他撓破了頭皮也記不起來肖木住在幾幢幾號, 隻能沒頭緒的在這裡轉來轉去。
沒過一會兒, 汗水就濕透了他的前襟,原本清爽的白色襯衫也皺巴了起來。
施季庭狠狠一抹額頭的汗,眉頭皺得死緊。他喘著氣,嘴巴渴的厲害,心裡止不住的怨懟。
剛好旁邊有家雜貨店,施季庭快步走進, 打開冰櫃, 一股子舒爽的冷氣迎麵而來。
老板看起來有四五十歲, 坐在一把小木椅上和彆人閒聊。她斜眼看到有客人進來,也沒有上前招呼,隻管著收錢找錢。
施季庭拿起一瓶礦泉水, 耳邊突然聽到老板提起‘肖木’二字, 立刻走上前來。
“老板,你認識肖木麼?住在這個小區的。”
老板瞥了施季庭一眼,指了指他手裡的礦泉水,示意他把錢先付了。施季庭麵上不顯, 心裡頭嫌棄萬分。
付好錢後,老板才懶懶的道:
“曉得啊,是個蠻可憐的小孩子,你要找他麼?”
“對,我跟他是同個畫室的,我是他師兄,有些事情要找他,你知道他住在哪裡麼?”
這句話算是問對人了,小區裡的人有時候需要買東西又不想下樓,都是一個電話打給店老板讓她送貨上門,物業都沒有店老板知道得多。
“你順著這條路往前走,路口右轉再右轉,第二幢樓三樓靠左邊那家就是了。”
施季庭得到回複後,連忙出門,按照老板說得路走到肖木家門口。
現在是早上九點多,他站在門外敲了幾下門,門裡一點動靜都沒有。施季庭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傻子一樣在這裡傻站著,心裡的火氣越發旺盛。
本來天氣就熱,趕了一晚上的路,好不容易找到目的地卻見不到人,白白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施季庭越想越氣,拍門的力氣也不由得加大了許多,直到手都拍紅了,裡頭也沒個聲音。
“他媽.的!”施季庭咬著牙低罵一聲,好久都沒有這麼不順心的事情發生了,“肖木!在不在!肖木!”
裡頭安安靜靜。
他煩躁的拿出手機,日期上寫著周二。
不會是在學校裡吧?
麻煩死了。
原本好端端的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被搞成這樣,這小雜種就不能好好的待在家裡麼?瞎跑個什麼?難不成真覺得憑他就能夠進國美不成?
施季庭不知道肖木住在哪兒,更彆提他在哪一個學校了。懷著一肚子憋屈的怒火,施季庭又找到剛剛那個店老板,問來了肖木的學校還有年段,氣衝衝的坐著車趕了過去。
……
學校裡。
也許是昨天和肖木有過短暫的交流,今天班長主動上前來找肖木聊天。
班裡其他人的聲音不自覺的小了許多,偷偷瞥著肖木那頭。
他們實在是對肖木好奇的很,想知道他消失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想知道他的腿為什麼會受傷,但他們又礙於肖木置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不敢上去直接問他。
所以他們默默的把所有寄托都放在了班長身上。
班長不知道身後那群同學的小九九,他昨天回家後,腦子裡老是時不時的浮現出肖木畫的那張雙翼天使圖,越想越覺得好看,越想越覺得喜歡。
就連晚上睡覺的時候都罕見的做了個夢,夢裡有一個揮著聖潔雙翼散發金光的天使從天而降,他伸出手接住天使落下的羽毛,羽毛落到手心的一瞬間,他醒了過來,第一時間竟然覺得有些失落。
好不容易再次入睡後,他又斷斷續續的夢到那個天使。直到天亮,他心裡頭縈繞著一股患得患失的感覺。
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班長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去問一問肖木能不能把那張畫給自己。
回想起之前肖木對他動了自己的畫時劇烈的反應,班長心裡就有些沒底。
況且那張畫好像被肖木揉成了一團,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丟了……
班長把嘴邊的話吞了回去,頗有點小心翼翼的意味:
“那個,肖木,昨天給你的筆記你有哪裡不懂的地方麼?”
對麵的少年神色莫名的看了他一眼,班長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這才想起來昨天肖木根本沒拿走筆記。
他尷尬的咧嘴笑了笑,絞儘腦汁都想不出該怎麼接住下麵的話題。
好在這時候有人叫肖木去辦公室一趟,讓班長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班上的人嬉鬨打笑著,似乎沒人把視線放在這兒。
班長的眉頭擰了擰,眼睛向下瞟著。
要不要趁著肖木不在的時候找找那張畫?
反正他又不是要偷東西,也不會弄亂肖木的東西。
可是他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未經允許亂碰人家物品也不是什麼好事……
啊啊啊,可是可是他是真的很在意那張畫啊!要是找不到他今天肯定又要失眠了!
班長糾結了半天,手卻很誠實的一點點伸向肖木的抽屜。
“請問你們班有肖木這個人麼?我找他有點事情。”
班長觸電般的收回手,呼吸不自覺的加重加粗,心虛的看向了門口。
門口站著的男人估計有二十來歲,穿著打扮看起來都和這個教室的學生格格不入。
他的劉海挑染出多個顏色,腦後編了四條細細的辮子,耳朵一邊也打了四個圓圓的耳環,隻不過這平時精心打理的發型被汗水打濕,狼狽的貼在臉上。
班裡大部分人的目光不自覺的放在了來人的破洞牛仔褲上。
要說平日裡街上不是沒有人穿破洞牛仔褲,可那基本都是女孩子穿的,而且上頭的洞最多不過巴掌大。
這個人的褲子……
與其說是破洞牛仔褲,不如說是兩三塊布料用幾根線連在了一起,鬆鬆垮垮的墜在他的胯上。
施季庭站在門口站了一分鐘,剛剛還吵吵嚷嚷的班級自從他問出話後愣是靜了半分鐘,沒有一個人說話,接著就是三三兩兩的人湊在一起小小聲的說著什麼,一邊還自以為隱蔽的偷偷瞥著他。
就是沒有一個人回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