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的紅和光明的黃融合在一起, 交彙出如晚霞般的橘色。過渡處塗抹上些許的藍色, 比晚霞更嬌嫩的櫻綠怯生生的展開枝葉。
坐在琉璃窗邊一身紅色嫁衣的少女挑起殷紅,對著窗中的自己梳妝打扮。
嫁衣的衣擺宛如夕陽下低吟的人魚尾巴, 帶著數不清的旖旎,未乾涸的顏料像是一條永恒流動在衣擺上的尼羅河,無聲的將神秘的故事流淌著。
朱唇微勾, 側身露出的半張臉上是如春桃釀出的酒般醉人的醺意, 止不住的風流, 敘不儘的情意,滿心歡喜的準備接受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窗戶上少女的倒映明明滅滅。
整張畫色調暖得不可思議,簡直就不像出自於一個平日裡陰鬱的少年之手,隻要看上一眼,就能回想起往前無數的美好時光。
少年時的懵懂心思,忐忑不安, 兩情相悅時的喜極而泣, 攜手而走時安定堅決。
明明沒法偷看命運女神的書, 心頭卻有一個明確的聲音告訴你:
就是TA了,要和TA一直一直走下去。
伴隨著一夜的未乾顏料的味道,肖木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夢裡是深不可見的黑洞, 卻帶給人無比的安心。
蕭君一來到肖木身邊好像沒有改變什麼東西, 日子照樣一天天的過去,隻不過多了一個人一起上下學。
蕭君一遲遲沒有把他家的被子拿出去曬,自那天起就一直名正言順的住在肖木家裡。少年不提出異議的行為像是一種縱容,而蕭君一踩著這份縱容越發放肆, 如空氣一般圍繞在他的身邊。
這一點少年自己沒有發現,這段時間一直偷偷觀察他的班長卻十分有發言權。
每次他礙於某種不太好說出來的小心思靠近肖木時,肖木的身邊總是有一個蕭君一在。
班長抱著一大疊試卷走到肖木桌邊,抽出肖木的試卷:
“肖木,你的試卷。”
他遞給肖木的試卷半途中被另一雙手截走,蕭君一臉上帶著微笑,拿走了肖木的試卷:
“謝謝。”
班長皺起眉頭,看了看肖木。
肖木頭也沒有抬,一如既往的在紙上寫寫畫畫。在這個角度上,班長能夠看到肖木畫中些許張揚的線條。
他好奇的靠近了一點,蕭君一突然站了起來,嚇了班長一跳。
“你乾嘛突然站起來?!”
蕭君一嘴角帶著同樣的上揚的弧度:
“啊,坐久了手腳有點麻。班長,要上課了,你剩下的卷子不發了麼?”
“啊?哦,要發要發。”
蕭君一重新坐了回來,撐起下巴,半合著的眼睛不知道是在看著肖木還是在看著他筆下的畫。
肖木微微皺了皺眉,停下了筆,將紙張胡亂的揉做一團,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一隻冰涼的手撫上了他的額角,一下一下幫他按壓著,很好的替他緩解了頭疼。
“頭疼麼?”
肖木點了點頭,眉頭一點點鬆開,心裡的煩躁卻沒有減少。
蕭君一倒了點風油精到指尖,細細的在肖木的太陽穴暈開。
清涼又刺激的感受一下子從額角蔓延開來,肖木措不及防下紅了眼睛,但依舊沒有閃躲。
這樣乖巧的完全信任他的紅著眼睛的少年……
蕭君一的眼神有點複雜,透過麵容稚嫩的少年,思緒飄到了很遠很遠以前。
他們,有多久沒有這樣和平的待在一起了?
他當初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不,他不可能做錯,就算是錯了,那就一直錯下去吧。
蕭君一微微一笑:
“是昨天晚上又通宵畫畫了麼?”
肖木又點了點頭。
“難怪呢,畢竟木頭你這麼喜歡畫畫。我以前超喜歡玩遊戲的,經常通宵玩遊戲,第二天還要早起上學,那時候我一直再想要是不要上學天天在家玩遊戲就好了。”
“要是不上學的話,就不用早起去學校了,也能多出好多好多的時間,我的遊戲水平應該也會高上不少吧。”
肖木不自覺的擺出和蕭君一神似的姿勢,拿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略有所思。
肖木似乎是沒有發現自己越來越習慣蕭君一的靠近,就連自己的行為舉止也越來越像蕭君一。
……日複一日的上學是為了什麼?
‘爸爸媽媽不求你上多好的大學,起碼要上一個一本,這樣出來才好找工作。’
讀書麼……?
讀書就是為了上大學,然後找工作麼?
肖木盯著自己筆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