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說什麼?”江子瑜來搶那瓶子,“不是帶給你的,你還我。”
“謝謝。”褚居雲避開他的手,笑道,“漾漾今晚住這裡,不太方便,你去副樓睡。”
江子瑜不服氣:“怎麼你方便,我就不方便了?”
褚居雲盯著他看了半晌,深深深深歎氣:“蠢、直、男。”
“怎麼又人身攻擊啊!”江子瑜大喊。
褚居雲不理他,轉身進門,直接給他鎖在外麵,揮揮手毫不留情地走了。
江子瑜:“……”
褚居雲一進門就看到隋漾漾有些拘謹地站在臥室門口,她剛洗過澡,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皮膚被熱氣蒸得粉粉嫩嫩,眼睛清澈透亮,嘴唇紅潤飽滿,整個人都水靈靈的。
但往下看就有些滑稽了,褚居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著實大了些,短褲穿出了長褲的效果。平日明豔動人的大美人,硬生生被兩件衣服穿出了十幾歲小姑娘的感覺。
“你不用忍著……”隋漾漾踩著大了好多個碼的拖鞋,噠噠噠走過來,“想笑就笑吧,我也知道很奇怪。”
“還是仙女。”褚居雲麵不改色地說。
隋漾漾捂臉:“褚老師,這個梗能過去了嗎?”
“發自內心地誇一下,沒有玩梗。”褚居雲笑著將手裡的瓶子遞過去,“這個送你。”
“這是什麼東西?”隋漾漾奇怪地看了眼,瓶身也沒寫名字用途。
“祛疤膏。”褚居雲在沙發上坐下來,“江子瑜送的,他一個親戚是很厲害的老中醫,這是他的獨家配方,效果很好,我親自試過。”
說完像是意識到什麼,又補充道:“你上回不是說膝蓋上的疤還沒全消嗎?拿回去試試吧。要是效果好,也可以常備著,有個磕著碰著可以用用,漂亮女明星身上不該留疤。”
隋漾漾原本不想要,聞言想到背後的疤,又低頭看了眼被遮住的膝蓋,收下了:“謝謝褚老師……對了,江少爺呢?上次的雜誌社的事情還沒當麵跟他道謝,今天又拿了他的藥,實在不好意思。”
“他在隔壁副樓,跟鄭旭聊天,你有什麼話可以明天找他說。”褚居雲麵不改色地道,“你不用跟他客氣,他就跟我弟弟一樣。”
“看得出來,你們關係很好。”隋漾漾說。
“是。”褚居雲從抽屜裡拿出一堆零食,推給隋漾漾,“喜歡吃什麼自己拿……加上岑靜白,我們三家原本是世交。”
“謝謝。”隋漾漾驚訝地看他一眼,“世交?你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也算吧。”褚居雲看了她一眼,“不過,後來我在鄉下住過一段時間。”
“哦,對,我記得你說過。”隋漾漾想起他之前說過的話,欲言又止。
“想問什麼就問吧。”褚居雲拆了袋果乾遞給她。
隋漾漾很自然地接過來就開吃:“我就是有點好奇,聽你這麼說,也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怎麼會去鄉下?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當我沒問過。”
“沒什麼不方便。”褚居雲換了個坐姿,手臂搭在沙發靠墊上,跟她講自己的身世,“我出生在一個大家庭,但父母早逝,家裡同輩有好幾個孩子,爺爺最喜歡我。大約這就是所謂的禍福相依吧,爺爺在世的時候,對我極儘疼愛的叔叔伯伯們,在他老人家一去世後,就將我送到了鄉下。”
豪門爭鬥這事,隋漾漾深有感觸:“果然哪裡的豪門都好像。”
“哦?”褚居雲笑道,“說出你的故事。”
隋漾漾也笑:“不是我的故事,是我認識的彆人的故事。”
“那就說說你認識那人的故事?”褚居雲拿起隋漾漾送的保溫杯喝了口水,身體微微前傾。
他這麼感興趣,隋漾漾倒不好推脫,整理了一下思緒,說:“我認識一個姑娘,家裡雖然窮,但父母對她很寵愛,原本日子也過得很幸福。可一次意外,他們住的村子發生了一場火災,火災中,姑娘的父母雙雙喪命,卻救下了一個小孩。”
褚居雲握著保溫杯的手指緊了緊,沉聲問道:“那姑娘怎麼樣了?”
“她也受傷了,昏迷好久才醒過來,那時候她還未成年,連生活都不能自理。”隋漾漾低著頭道,“她父母不是救了人嗎?村裡的老人就幫忙找到被救那家人,希望他們能照顧那姑娘到成年。”
褚居雲握著杯子的手指捏得更緊:“那家人沒同意?”
“沒有,他們說是姑娘的父母自願救人的,沒人強迫。說自己家受了災,窮得連自家孩子都養不活,哪裡有閒錢養彆人家的孩子。”隋漾漾頓了頓,“還說姑娘的父母是逞英雄,為了名利才去救人的,死了活該。”
這也太不要臉了,褚居雲指尖用力到隱隱泛白,幾乎是咬著牙問:“然後呢?”
“然後,那姑娘運氣很不錯,因為給同病房一位孤單的老爺爺煮了一碗麵,被老爺爺給收養了。”隋漾漾放下零食袋子,抓了個抱枕在手裡,“她怎麼也沒想到,那位老爺爺並不是普通人。他曾是某個大集團公司的掌權人,因為一時糊塗,指定了錯誤的繼承人,導致整個公司動蕩不安。老爺爺也因此受了重傷,雖然撿回一條命,身體卻垮了,再也沒辦法重新站上高位,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位繼承人作威作福,毀了他辛苦掙來的基業和名聲。老爺爺教給那姑娘很多東西,從琴棋書畫到商場上的爾虞我詐,臨死的遺願就是希望姑娘能將新任董事長拉下馬。”
“後來呢?”褚居雲聲音發澀,都不敢看隋漾漾的表情。
“後來,那姑娘做了周密的計劃,在新任董事長身邊臥底小半年,成功完成老爺子的遺願啦。”隋漾漾拍了拍抱枕,衝褚居雲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褚老師,你說她是不是超級厲害?”
褚居雲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水,才將心底翻湧的情緒壓下去,勉強笑道:“是超級厲害,非常厲害,那……村裡被救的那戶人家怎麼樣了?”
“那戶人家啊……”隋漾漾低頭看了看自己鮮紅的指甲,聲音平平地道,“他們攢了一筆錢去搞投資,結果投資失敗,欠了很多很多錢,多到以他們的能力,一輩子都還不清那種。現在他們為了躲債,不得不每天東躲西藏,過得就像陰溝裡的老鼠,永遠都不敢再見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