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和湯興都不是常年練武的人,兩個加在一起也攔不住他, 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衝進馬廄, 騎著馬絕塵而去。兩人生怕真的出了什麼事,隻好也騎馬追上去。安和早就落在後麵了, 湯興平日愛打馬球,騎術好一些,緊緊在後麵追他, 最後也隻能看著距離越來越遠, 氣得破口大罵:“你是不是瘋了!”
容瑾沒回頭,騎著馬橫衝直撞, 好在他的莊子偏遠, 一路上沒什麼行人。眼看著快到了城門口, 人漸漸多起來,容瑾乾脆跳下馬, 將馬丟在城門, 拿著容家的牌子, 一路跑著進了城。
今天下午,辰國的使團就要啟程回國。現在正是午宴時分,邵國的皇帝和許多大臣,正在為辰國的使團舉辦送彆宴。
太監總管剛得到了消息,知道幾個小徒弟攔不住他,親自守在殿外。他遠遠看見容瑾過來, 就笑著迎上去:“容小少爺不是近日身子不爽快嗎, 怎麼突然大晌午地進宮來了?”
雖然進宮時整理了著裝, 但仍然能從容瑾身上看出幾分淩亂和急促:“陳公公,我有急事來求見陛下。”
總管苦笑:“容小少爺,你這是乾什麼呀?”
“我真的不是來鬨事的。”容瑾知道他怕什麼,也很無奈,“這可是國宴,再給我三條命,我也不敢亂來啊。我是真的有事,來求見陛下。”
總管不太敢信他,畢竟當初國宴上,他也光明正大地狂秀恩愛,誰知道這小少爺為了顧念能做出什麼事來:“陛下如今正招待辰國的使臣,容小少爺有什麼事,等散了宴吧。”
“行。我不急。”
總管也不敢走,陪著容瑾在偏殿的屋子裡待著。
不是特彆重要的宴席,皇帝也不會在宴上待太久。不一會兒,外麵就傳來了腳步聲,容瑾起身在屋內跪下,黃色的鞋子從他麵前走過去,沒叫他起來。
皇帝瞧了一眼容瑾,知道他不會說出什麼叫人痛快的話來:“說吧,這麼急慌慌地是要乾嘛?”
容瑾跪在正中間,俯首叩地:“微臣容瑾,請命護送辰國的殿下回國。”
皇帝忍下了心頭的不快,臉色微冷:“你護送?你是什麼官,什麼職,有什麼樣的本事?人家皇子歸國,怎麼著也該點上一隊精兵,配上五品以上的良將,一路護送到邊界。你算什麼人物,也去護送人家?”
容瑾其實是有官職在身的。他是容友清嫡子,剛生下來就有品階在身,不過隻是個虛職,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麵容平靜:“無官無職沒本事,沒上過疆場,稱不上精兵,更不必說是良將。隻是微臣與顧念情誼甚篤,還請陛下點微臣去做個小兵,一路陪同辰國的殿下回國。”
皇帝坐在高位上:“你書也不讀了?”
“微臣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又不考秀才,換做彆的軍戶人家,早該領差事,為國效力了。”
皇帝站起來,不冷不熱道:“既然想為國效力,就進禦林軍吧。你這幾日,就跟在勁鬆身邊,在宮中值守。”
容瑾膝行了兩步,急切道:“陛下!”
皇帝沒再理他,隻是走之前,歎了一口氣:“阿瑾,你年紀不小了,該懂事了。”
……
長長的車隊蜿蜒地排列在宮外的大道上,顧念穿著一身孝服,從宮門走出,走到中間那輛最大的馬車前,停住了腳步,回頭張望。
柳弈眼中藏著隱約的擔憂:“殿下,登車吧。”
顧念看了一會,突然沒頭沒腦道:“今日不下雪嗎?”
柳弈不太明白顧念的意思,隻好道:“如今還不到下雪的時候。”
顧念自嘲地笑笑,登上了馬車:“走吧。”
今日不下雪,卻也看不到想看的人。
阿瑾,你連最後一眼,也不來看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