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教室此時空無一人, 桌椅都亂成了一片,仿佛經曆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 地上和牆上的都帶有不少血跡。
看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講台是對著門口的,在門口的位置看過去正好被桌子擋住,看不清楚桌子
莫燃拿著不斷掙紮的眼球,步伐十分輕快的走向了講台旁邊,他並沒有彎下腰去看,而是輕輕敲了敲桌子,“蘇哥?”
在這空蕩蕩的教室裡, 那敲擊聲就仿佛要敲到人心底去一般, 讓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莫燃的聲音落下後沒有任何回應。
莫燃並不在意, 語氣是壓抑不住的興奮,“蘇哥,是你自己乖乖出來?還是我拉你出來?”
桌子底下依舊沒有聲音, 就仿佛根本沒人在一般。
然而莫燃手中的眼球依舊在朝著桌子底下的方向掙紮,顯然桌子底下是有什麼東西。
莫燃耐心十足, 循循善誘的開口,“蘇哥你應該知道的吧?這所學校現在很危險, 你一個人是活不下去的,除了依靠我們,你彆無選擇不是嗎?”
這座學校現在已經和外界完全分割開來, 裡麵的人出不去, 就連求救電話也打不出去。
就算外麵的人還能進來, 也隻會被困死在這裡麵, 現在的第一高中隻可進不可出, 再強大的後台, 此時也沒有任何作用了。
就算是軍隊來了, 也無法活著踏出第一高中,黑霧就是神明的力量,想要離開第一高中,除非殺光他們這種存在。
可惜想要殺死他們,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不需要再忌憚什麼,也不需要再克製什麼,在這所學校裡,他可以放肆的為所欲為。
可以不需要顧忌的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一切,以及夢寐以求的……人。
莫燃的笑容越發的燦爛,聲音帶著一絲哄騙,“蘇哥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你永遠都是我的蘇哥,而我永遠都是你最忠誠的狗。”
大概是怕嚇到人,莫燃死死壓抑住心底的興奮,但卻壓抑不住,硬生生破壞了他清秀的容貌,看起來令人不寒而栗。
蕭時易倚著門口的牆,看著講台上的桌子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莫燃說了半天,耐心逐漸耗儘,但桌子底下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他眼神目光幽深,直接伸手扳住桌子邊緣,側彎腰朝桌子底下看去。
桌子底下……空無一人。
甚至連雜物都沒有,隻有一件學生校服。
莫燃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他陰沉著臉,伸手拿出了那件學生校服。
第一高中的學生校服是特殊定製的,在學生校服左胸前的位置,會寫著校服主人的班級和名字。
莫燃神色晦暗不明的握著校服,大拇指輕輕摩擦著上麵‘蘇清’兩個字。
學生校服十分的冰涼,沒有一絲溫度,不像是剛脫下來的樣子。
顯然並不像是莫燃猜測的那樣。
少年確實在這個地方躲過,但也許是在很久之前了,久到在他們來教學樓這邊之前。
人也早就離開了。
心中的愉悅和興奮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悅。
自從蘇知惟將人帶走,他們就再也沒見過少年,甚至還被那群考場裡的鬼學生圍堵追殺。
好不容易反殺了那群鬼學生,卻再也找不到少年的蹤跡,就仿佛是被人藏起來了一般。
莫燃麵無表情的捏爆了另一隻手中的眼球。
不過他拿著眼球的手是自然垂著的
,捏爆了眼球也沒有濺上一絲在校服上。
蕭時易見狀皺了皺眉,眼底閃過一絲厭惡,直接拿過了莫燃手中的學生校服。
校服還算乾淨,但是手肘和肩膀的位置卻不知道在哪裡沾染上了血跡,在校服上異常的礙眼。
血跡已經乾涸了,也無法分辨到底是屬於誰的。
蕭時易拿著衣服湊到鼻邊嗅了嗅,血腥味十分的淡,淡到幾乎聞不到了,反而是那股若有若無的幽蘭花香縈繞在衣服上,猝不及防的撲鼻而來,讓人心跳直接一滯。
蕭時易動作頓了頓,這幽蘭花香的濃鬱程度,可不像是……脫下來很久的程度。
起碼不可能有幾個小時之久。
但蕭時易掃了一眼旁邊的莫燃,沒有說什麼。
莫燃捏碎了眼球後直接將眼球上的力量吸收,眼球裡的黑霧融入他的體內,眼球這次再也沒有複原,被莫燃宛如扔垃圾一般扔在了地上。
莫燃拿出紙,臉色陰沉的擦了擦手上的臟汙,最終將紙扔下,和蕭時易逐漸走遠。
阮清聽到兩人走遠的腳步聲,微微鬆了口氣。
他從窗外的陽台上站了起來。
第一高中不少教室窗戶外麵都有一個小小的陽台,算不上大,用來減緩不小心跌落窗外用的,平時用不上,班級基本上都是將陽台用來放植物盆栽。
陽台雖然很窄,但是呆一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阮清早就知道那眼球會暴露他的位置,實際上他最應該做的是拿起那顆眼球一起藏起來。
但是理智分析是一回事,具體行動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現在根本克服不了對鬼的恐懼,也完全無法說服自己拿起那顆眼球。
哪怕那顆眼球對他造不成什麼傷害。
再則剛剛的聲音都發出了,如果原地什麼也沒有,肯定也會引起莫燃和蕭時易的懷疑,到時候兩人說不定會在附近搜查。
所以阮清在藏起來時才沒有帶上那眼球。
但眼球暴露他位置是遲早的事情,阮清在兩人轉身後就脫下來自己的衣服,然後翻窗藏在了陽台上。
阮清也是在賭那鬼老師隻剩下眼球,沒有什麼思考能力,應該隻是無意識的在追蹤著他的氣息。
好在確實如他猜測的那般,衣服上的氣息也算,轉移了那眼球的注意力。
兩人也沒有發現他的位置。
然而這個陽台翻下來容易,翻上去就有些難了。
這個陽台的高度要比教室矮很多,就是為了防止有同學隨意翻下去,所以高度設置的很低,差不多有兩米多高。
阮清要踮起腳尖,才能勉強碰到窗戶的邊緣。
阮清翻下來的時候,也是踩著倒在旁邊的椅子,扳著窗戶邊緣翻的,還差點摔在陽台上。
但翻上去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踩了。
隻有植物盆栽,還是那種小盆栽,顯然是不足以承受起一個人的重量的。
而且這是在四樓,往下跳也不現實,以他的體力爬到三樓陽台也顯然是不可能。
還是隻有爬回教室這一條路可以走。
阮清看了看窗台邊緣,嘗試著跳起來抓住窗戶邊緣,以此撐起來看能不能翻進去。
但顯然是沒有那個力氣,阮清連手都磨紅了也沒能撐起身體翻上去。
進入副本基本上都是導入的自己的身體,阮清的身體向來嬌生慣養,沒有乾過什麼重活,甚至是連重物都沒有拿過,他隻是嘗試了兩次,手就開始火/辣辣的疼。
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危險了,一旦出事都
沒地方可以逃,最好是快一點離開。
就在阮清想辦法時,一道低沉又熟悉的男聲,猝不及防的在阮清的頭頂響起。
“需要幫忙嗎?”
……
太陽西下,已經看不見了,隻餘太陽的一點點餘光映照著天空,整個世界都開始逐漸黯淡下來。
夜幕就快要降臨了。
整個世界都透露著一絲不詳,似乎充滿了壓抑和危險,恍若暴風雨來臨前的安寧。
阮清在聽到熟悉的聲音後,愕然的瞪大了眼睛,抬起頭朝窗戶看去。
莫燃正歪著頭倚著窗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咧著嘴角,臉上帶著十分燦爛的微笑。
阮清見狀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就想往後退。
好在阮清並沒有忘記這個陽台的寬度並不支持他後退,硬生生的止住了想要後退的動作,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莫燃垂眸,看著陽台上的少年。
少年如綢緞班柔順的頭發因為他抬頭散開,露出那張精致瀲灩的臉,白皙到近乎透明,他漂亮的眸子瞪大,臉上浮現出幾分不知所措和無助,卻又隻能抿著唇,僵硬的站在原地。
給人一種乖巧的錯覺。
莫燃的心臟瞬間仿佛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般,連臉上燦爛的笑容都滯住了,眼底也呆滯了一瞬間,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了幾分。
少年此時此刻隻能站在陽台上,仰著頭看著他,眼底隻倒影著他的身影,哪也去不了。
乖巧的就仿佛他對他做什麼都可以。
做什麼……都可以……
下一秒,莫燃直接撐著窗子邊緣,利落的一跳,輕鬆就跳下了陽台。
不知道是不是怕撞到阮清,莫燃跳的地方離了阮清差不多半米的距離。
莫燃看著眼前的人,咧開嘴角,緩緩一步一步逼近,語氣是壓抑不住的興奮,“蘇哥。”
阮清沒有回答,白著臉緩緩退步往後。
天空已經開始黯淡了,陰暗逐漸席卷整個第一高中,四樓的陽台上有兩個人。
一個正一個大步逼近纖細弱小的少年,一個正害怕的退步向後。
陽台並不大,阮清很快就退到了陽台的邊緣,再往後一步就會跌下陽台。
而四樓掉下陽台,不死也殘,阮清退無可退。
他回頭看了看一眼陽台邊緣,隻能繃直了身體,站在陽台邊緣,任由莫燃接近他。
他微微垂下眸,長長的睫毛如羽翼般顫動,在眼下形成一個漂亮的弧度,帶著幾分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