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已經是夏天了的原因, 這幾日都是豔陽高照,陽光將整個楊家彆墅都籠罩著。
可是今天不同。
今天的天空滿布烏雲,一副就快要下雨了的樣子。
仿佛整個世界都陰暗了幾分, 滋生了無數的危險和不安,就連彆墅外的霧似乎都有些躁不安。
此時楊家彆墅的氣氛十分的壓抑, 宛若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之前不允許去的後山墓地在今日終於開放了, 所有人都可以去送大少爺最後一程。
葬禮的時間就在中午十二點。
就連阮清也被喚醒了,但他因為躺了這幾天, 渾身都有些無力。
所以阮清被喚醒後還有一些恍惚, 就那樣睜著眼睛,瞳孔渙散的躺在床上。
一副恍若不知年歲今朝的模樣。
管家也沒有催促阮清, 畢竟現在離十二點還有兩個小時。
沈白月站在管家旁邊,見床上的人半天都沒有靜, 她抱著懷裡的娃娃有些緊張的開口, “鬱清哥哥,你沒事吧?”
阮清這才恍若反應過來一般, 側頭看向了沈白月,眸子也緩慢的出現了焦點。
他張了張口, 想要說話。
但因為許久沒有說話了,再加上渾身乏力,他並沒有說出話來。
阮清怔了一下, 最終微微搖了搖頭。
沈白月見狀才放心了些,將這陣子的事情小聲的講給阮清聽。
也告訴了阮清今天是什麼日子。
楊辰風的葬禮, 原主肯定是要去參加的。
阮清躺了一會兒恢複了幾分力氣之後, 就下床了。
然後在洗漱之後換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在左胸口戴了一朵白色的花。
沈白月看著穿著黑色襯衣的阮清愣住了。
黑色真的十分適合眼前的這人。
一般人穿黑色的衣服隻會顯得人有些黑黃,但黑色穿在阮清的身上更襯的人白皙如玉。
而且黑色將平日裡那股不容褻瀆的清冷感和破碎感消散了不少, 給人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看起來高貴又優雅。
美的宛若高高在上的神明,美的攝人心魄。
也美的好似人間妄想。
沈白月不自在的垂下眸,掩下了眼底的神色。
在阮清換好衣服後,管家便帶著兩人準備前往後山墓地。
不過兩人才剛走出房間,便在走廊上遇到了剛打開房門的沈白朝。
阮清視線頓了一下。
沈白朝這個人實在是太奇怪了,他來參加了這場危險至極的葬禮,卻一直在置身事外。
恍若楊家的危險都與他無關,隻是一個旁觀者。
哪怕是在觸手撞擊著玻璃,他都能安穩的呆在房間裡。
阮清當時從通風管道路過他房間時,就發現了他依舊呆在房間內。
臉上沒有一絲的緊張,甚至可以說是輕鬆。
哪怕是彆墅都被撞的搖晃了起來,他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可以說是一個極其奇怪的人了。
不過隻要他不妨礙他,阮清也無所謂他到底是來乾什麼的。
所以阮清看了幾眼後便收回了視線。
而沈白月則在看到沈白朝時就害怕的低下了頭,甚至不安的抱緊了手中的娃娃。
然而就在兩人和沈白朝擦肩而過時,沈白朝叫住了兩人。
準確來說,是叫住了沈白月。
沈白朝雙手插兜看向沈白月,懶懶散散的開口,“你確定要背叛嗎?”
“被發現的話,會死哦。”
阮清餘光看了一眼旁邊的沈白月。
沈白月一直低著頭,看不清楚神色。
好似根本沒有聽見沈白朝這話一樣。
但她肯定聽到了。
沈白朝也不管沈白月聽沒聽見,他說完便朝阮清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我為我之前的誤會道歉。”
“抱歉。”
沈白朝說完便走了。
而阮清和沈白月則跟著管家去了後山墓地。
後山墓地墓碑十分的多。
在陰沉沉的天空映襯下,顯得格外的陰深和壓抑。
客人們也不想來後山這邊,但是彆墅外的霧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一直在蔓延。
甚至已經越過楊家彆墅的圍牆了。
給人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也就隻有後山墓地這邊才好些。
所以客人們大部分都選擇到後山這邊來了,隻有少數人才堅持留在了楊家彆墅內。
阮清到達墓地後看了看四周,在場的人幾乎都是一臉的恐懼和害怕。
他很快就找到了原因,因為已有的墓碑上寫著的名字正是楊家人的名字。
就連楊文閔,楊辰謹和楊辰言三人的名字都能在墓碑上找到。
就在阮清準備走過去看的更清楚時,楊辰謹從人群中走過來了,擋住了阮清的視線。
楊辰謹朝阮清溫和的笑了笑,“大嫂,這邊。”
阮清見狀也隻能跟著楊辰謹走到了最前麵。
葬禮還是舉辦的有模有樣的,前麵正放著楊辰風的棺材,一副馬上就要下葬的模樣。
此時葬禮還沒有開始。
因為後山的地方是高於楊家彆墅所在的位置的,在後山這邊可以看到霧已經蔓延進入楊家彆墅的範圍了。
隻不過此時還處於邊緣的位置。
但還留在楊家彆墅的人都開始害怕了,甚至是瘋狂的逃竄,想要躲開逐漸蔓延的霧氣。
最終大部分人還是選擇了來後山這邊。
十二點很快就到了。
一陣血紅色的光芒自大地升起,巨大的陣法從地底下緩緩浮現了出來。
血紅的顏色給人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讓人心底止不住的升起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覺。
那陣法浮現的很慢,而且陣法的花紋也是靜止的狀態。
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陣法是一個中心對稱的圖形。
阮清看了看,中心的位置就是楊辰風棺材所在的位置。
就仿佛是真的要複活楊辰風一般。
大概是怕他不配合吧。
楊辰謹看向阮清,“害怕嗎?”
還不等阮清回答,他溫柔的笑了笑,帶著一絲安撫的撫了撫阮清耳側的頭發,“彆怕,很快就結束了。”
說完楊辰謹輕輕一推,將阮清直接推到了陣法的中心。
同時被推過去的還有沈白月。
沈白月也沒有反抗,隻是身體瑟瑟發抖著,仿佛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了。
楊文閔和楊辰言在旁邊麵無表情的看著,什麼也沒說。
在兩人被推到陣法中心時,陣法開始微不可察的流。
而彆墅外的霧也不再是緩慢的蔓延,而是快速將整個楊家彆墅給吞噬了。
也包括後山這邊。
雖然視線被霧阻攔了,但是阮清能感知到身邊多了兩人的氣息。
一個是副會長的傀儡,一個是被他選中的男玩家。
甚至還有其他人,但離的不算近,阮清並沒有分辨出來到底是誰。
沈白月看了看身邊的人,伸手牽住了阮清的手。
接著沈白月壓低聲音,以隻有阮清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開口,“鬱清哥哥,你屏住呼吸。”
阮清頓了一下,最終還是按沈白月說的屏住了呼吸。
在他屏住呼吸的瞬間,沈白月手中的娃娃快速化為了一個人形。
那身形和容貌正是阮清,就連氣息也十分的相似。
除了那雙空洞的眸子能表明這並不是真人之外,和真人簡直就沒什麼區彆。
因為並沒有多一個人的呼吸,四周沒人發現這一點。
接著一陣失重的感覺忽然傳來,阮清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時,他已經不在陣法中間了。
阮清有些錯愕的看了看四周。
這裡是......楊家主彆墅的天台?
阮清走到天台邊緣,看著隻蔓延到三樓的霧氣,又看了看遠處被霧籠罩著的後山。
確定了這就是楊家主彆墅的天台。
明明剛剛已經被霧吞噬了才對,為何現在霧繞開了?
能讓霧繞開隻有一種可能性。
那就是楊文閔的令牌。
那塊令牌資料中記載過,那是屬於神明的令牌。
隻不過這塊令牌一般都在楊文閔身上,根本就沒有機會偷走。
連封野和精英男玩家也完全沒有想過去偷令牌。
卻沒想到沈白月竟然敢偷走。
阮清回頭看向沈白月,精致的臉上帶著震驚和茫然,“你......乾了什麼?”
“鬱清哥哥,我都已經知道了。”沈白月緩緩走近阮清,她看著眼前精致如畫的少年,“你是玩家......對嗎?”
阮清聞言頓了一下,收回了虛假的表情,就那樣淡淡的看著沈白月。
向副本NPC透露自己是玩家的話是會被扣積分的。
但阮清最終還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顯然是承認了沈白月口中玩家的身份。
沈白月似乎並沒有意外這一點,她看著眼前的人緩緩的開口,“鬱清哥哥,其實我也騙了你。”
“我不是女孩子。”
阮清其實早就猜到了,沈白月哪怕骨骼再像是女孩子,但顯然不是女孩子。
大概是從小服用了抑製生長的藥物之類的。
沈白月語氣十分的平靜,“我知道我隻是一個楊家用來‘造神’的容器。”
“隻是一個沈白朝用來搶奪神明力量的分/身而已。”
“從小就沒人將我當成人來看待,因為我隻是哥哥的一個分/身,存在的意義就隻是成為神明力量的容器。”
“這場葬禮後,不管是誰得到神明的力量,我都會徹底的消失。”
“因為我隻是一個容器而已。”
沈白月哪怕說的再平靜,都能聽出他心中的不甘心。
他不甘心就這樣消失。
沈白月眼底泛起眼淚,直直的看向了阮清,述說著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我不想消失,所以我也想竊取神明的力量,成為一個真正獨立的存在。”
“哪怕希望十分的渺茫,我也想要活下來。”
沈白月說著說著話音一轉,眼底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可是我沒想到會遇到你。”
“不過我不後悔遇到了你。”
不後悔為了這個人能通關用掉自己的替身傀儡,哪怕會影響到他自己的計劃。
因為他舍不得這個人出現任何的意外。
畢竟呆在那陣法中,但凡被那股力量影響到了,都不再是人類了。
沈白月看向阮清眼淚帶著淚花,語氣充滿了溫柔和繾綣,“謝謝你給我弄早餐,謝謝你坐我身邊,謝謝你沒有拋下我。”
“謝謝你......把我當成一個人來看待。”
阮清淡淡的搖了搖頭。
沈白月說完好似下定了決心一般,抬頭看著阮清,眼底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然,“鬱清哥哥,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