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不是對工作人員彙報的遊輪情況不感興趣, 相反他很感興趣,畢竟邪神教徒對邪神的彙報是絕對不會隱瞞什麼的,這正是了解這艘遊輪的好時機。
但他的身體已經堅持不住了。
光是正常的坐著就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氣,衣袍下的指尖抑製不住的顫抖, 甚至喉嚨也開始泛起一絲腥甜。
再不走就要維持不住了。
阮清用儘最後的力氣, 緩緩的走出了大廳。
等走到無人的角落裡,阮清再也控製不住的踉蹌了一下, 吐出了一口鮮血來。
好在之前發生的事情, 讓工作人員不敢跟上來,否則他肯定會被發現。
阮清的臉色早已慘白, 就連臉上的妝容也遮掩不住那份慘白, 他撐著牆, 踉蹌的走到角落陰影裡。
幾米遠的距離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阮清額頭浸出細汗, 散落的碎發粘濕在臉上, 整個人看起來脆弱極了, 最終他渾身一軟,無力的跪坐在了地上。
阮清連擦掉嘴角血跡的力氣都沒有了,他一隻手撐著牆, 一隻手捂著自己泛疼的心臟, 努力平複自己急促的呼吸。
他現在的狀態實在是太糟糕了,和之前心臟病發作時沒什麼兩樣。
控製惡魔之眼比阮清想象中的還要困難,惡魔之眼的黑色霧氣侵蝕性強到了離譜的地步,那黑霧會無意識的融入人的體內。
不使用惡魔之眼時還好, 一旦使用,就必須時刻調動力量抵抗黑霧的侵蝕。
阮清不清楚黑霧入體會是什麼後果,但參照以往副本的情況, 也能猜測幾分。
黑霧入體極有可能會直接成為副本真正的NPC,那絕對會失去通關的資格。
他的力量雖然可以勉強抵抗黑霧入侵,但他的力量實在是太弱了,頻繁的使用隻不過是在自取滅亡。
必須要減少惡魔之眼的使用。
可一旦不使用惡魔之眼,邪神的那股氣息和壓迫力就無法偽裝了,在這種狀態下想要維持四天不被發現,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一旦被發現,迎接他的,比死亡還要可怕。
就在阮清垂著眸,努力分析著目前的現狀時,一道陰影緩緩靠近,將他纖細的身體籠罩,他麵前的牆壁上印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那陰影出現的很突然,帶著一股令人不可忽視的壓迫感。
阮清看著那人影身體一僵,瞬間汗毛直立,整張小臉血色全無。
他身體輕顫了一下,緩緩回過了頭。
入目的是一雙昂貴的黑色皮鞋,和黑色的褲腿,不管是鞋還是西裝褲都十分的眼熟。
阮清緊繃的精神稍微鬆了幾分,他抬起了頭,看向了鞋的主人。
齊臨天。
‘齊臨天’淡漠的垂下眸,看著地上跪坐著回頭看向他的少年。
少年偽裝的邪神無疑是成功的,那高高在上的模樣,將邪神的傲慢演繹的淋漓儘致。
但此時的少年,早已沒有了高高在上的模樣,少年精致的小臉泛白,卻因為嘴角的血跡多了幾分顏色,看起來宛如盛開在枝頭的點點雪梅,昳麗荼蘼。
漂亮的驚心動魄。
也漂亮的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讓他身上染上更多的顏色。
‘齊臨天’眼神幽暗,視線下移了幾分,落在了少年黑色繁複的長袍。
那長袍和‘祂’的衣袍十分的相近,卻又不完全相同。
乍一看之下,看起來一模一樣,就像是‘祂’的衣袍真的穿在了少年的身上。
少年,見過‘祂’。
阮清並沒有注意到齊臨天的異樣,在認出是齊臨天後,他微微的鬆了口氣。
‘齊臨天’在阮清麵前蹲了下來,他伸出手,輕輕擦了擦阮清嘴角的血跡。
血跡還未乾涸,很輕易就能擦掉。
隻不過光是這樣用指尖擦,根本擦不乾淨,反而在少年的嘴角暈染了開來。
‘齊臨天’晦暗的看著自己指腹上染上的血跡,忽然生出一絲想要含在嘴裡的衝動。
更甚至想要直接舔抵。
普通人的血跡聞起來是腥的,但少年的血跡似乎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幽香,能將人心底的陰暗麵徹底放大。
因為知道齊臨天是係統的分/身,阮清並沒有躲開,乖乖的任由齊臨天擦掉血跡。
不過阮清看著眼前的齊臨天,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對勁。
齊臨天沒有係統的記憶,係統也因為惡魔之眼失聯,再加上經曆了獻祭那麼可怕的事情,有些不一樣也正常。
更何況沒人知道齊臨天真正的身份,又有誰會偽裝齊臨天來騙他呢。
他現在毫無反抗之力,就算是一個小孩子都能欺辱他,根本不需要這麼迂回的來騙他。
阮清壓下了心底那絲不對勁,抿了抿泛白的唇,理所當然的朝著齊臨天伸出了手,一副要抱的姿態。
阮清並沒有在齊臨天麵前偽裝邪神的打算,他此刻的姿態也沒辦法偽裝邪神,更何況他確實需要一個幫手。
而齊臨天是係統的分/身,就是最好的選擇。
‘齊臨天’似乎是沒想到阮清會伸手,他看著眼前的人微怔。
少年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睫毛輕顫間看起來十分的無力和脆弱,脆弱的好似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就像是高不可攀的神明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