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說,顧逸邇反倒更好奇了。
平時聽司逸喊人, 基本上喊的都是全名, 隻有二更, 就一直是二更二更的叫著, 她和二更也不是一個班的, 因此到現在也不知道二更的名字。
“現在因為名字遭受的痛苦都是我爸媽當年腦子裡進的水。”二更歎了歎氣,一副愁苦的模樣。
“那你可以改名的啊。”林尾月見他確實煩惱, 提議道。
二更默了默,又很快收斂了剛剛那一瞬間的黯然,依舊笑得沒心沒肺的。
“不能改啊。”
這時導演那邊就催了:“男配呢!男配去哪了!”
二更轉過頭去回答:“這兒呢!”
“過來對台詞!”
“來了來了。”二更衝顧逸邇抱歉的笑了笑,“我的名字念著真的像罵人, 知道我全名的都不願意叫我,所以沒啥知道的必要。”
此時導演又喊了:“王小翠她爸!王小翠她爸!”
“來了來了。”顧逸邇走到導演身邊,語氣認真,“導演, 什麼事啊?”
“哦, 這裡不是有場高/潮戲份嘛,就是你作為王小翠她爸不同意王小翠和朱有財處對象嘛,你們三個來排練一下。”
王小翠和朱有財本來是青梅竹馬的戀人,但是王小翠她爸非讓王小翠找個地主家的兒子處對象不同意他倆在一起,最後王小翠就去了地主司馬家的養雞場當女工,結果卻得到了司馬家的太子爺司馬富貴的青睞, 司馬富貴也拋棄了她的未婚妻上官玉芬。
他們的愛情遭到了司馬家和上官家的強烈反對, 二人連夜私奔到深圳, 失去了養雞場繼承資格的司馬富貴身無分文,王小翠不離不棄,教他擦地洗碗做小工。
紈絝太子爺司馬富貴終於明白,勞動才能創造財富。
以前養雞場太子的身份縱然風光無限,可那並不是他真正的人生價值。
最後兩個人趁著改革開放的好風氣,攢夠了錢在深圳開了個小餐館。
四十年前,有一位老人在中國的南海邊畫了一個圈,圈裡奇跡般的聚起了座座金山。
富貴和小翠南下打工,成功致富,最後風光回鄉,大團圓結局。
二更戲入得很快,當即就喊:“鐵根叔!求你了!我是真心喜歡小翠的!”
幾個人都被他突如其來的演技給震驚到了。
導演衝司逸喊:“小翠!念台詞!”
顧逸邇心中暗爽,看向司逸,發現司逸臉色鐵青,薄唇緊閉。
“&*%^&*,我和有,有財,是真心...真心相愛的。”有氣無力的台詞,毫無感染力。
二更有些失望:“逸哥,你怎麼連爸爸兩個字都念不全啊,一句這麼簡單的台詞你都結巴。”
司逸橫了他一眼:“你很囂張啊。”
二更縮了縮脖子,訕笑一聲:“不敢,就是提個小建議。”
導演打了個圓場:“算了,反正也就是對個台詞,聽得清就行了,繼續繼續。”
顧逸邇三兩步走到兩個人麵前,一把拉過了司逸的手,把她護在身後,開始教訓二更:“你看看你渾身上下有幾個錢?你除了名字有錢還有什麼?就你這窮酸樣也好意思和我們小翠處對象?做夢去吧你!”
鏗鏘有力,非常有情緒。
看戲的人都驚了一下,被她的演技震驚到了。
二更痛苦的捂著胸,泫然欲泣:“可是鐵根叔,我有一顆愛小翠的心啊!”
“呸!你的真心值幾個錢!真心能換票子嗎?趕緊滾!”顧逸邇呲了一口。
“...”一群人看的入神。
顧逸邇平日裡總一副乖乖女安靜甜美的樣子,連說話聲都是細細軟軟的,沒想到演起目光短淺滿口噴臟的鄉野老漢這麼得勁。
二更將手指向遠方:“我可以陪她鬨,陪她笑,陪她去地裡撒農藥!”
“等我們小翠嫁入豪門了,還用下地撒農藥嗎!”顧逸邇轉頭看著司逸,正想去摸司逸的臉,發現他太高了,摸不到。
“小翠啊,低一點,爸摸不到你。”
看戲的笑得咳出了聲,這閨女長得比老子還壯,也是養得好啊。
司逸重重歎了口氣,一副人間不值得的模樣,稍稍彎了彎腰。
一隻柔軟的小手搭上了他的臉頰,司逸一愣,然後顧逸邇痛心的說出了她的台詞:“我們小翠長得這麼標致,怎麼能嫁給一個粗俗的農夫!小翠啊,你聽爸爸的話,彆跟這小子再有什麼牽扯了,好嗎?”
司逸的臉呈現豬肝色,殘忍的拒絕了:“我不要。”
“小翠!你!”顧逸邇後退了幾步,捂著胸口,一副快斷氣的樣子,“我辛辛苦苦養你這麼多年!你媽走得早,咱倆相依為命,現在你居然要為了一個臭小子不聽你爸爸的話!”
演...演得好好。
眾人看呆了。
相比之下司逸就是個除了臉以外毫無靈魂的廢物。
司逸看著台詞,僵硬的念出了他的下一句:“你要是不同意我跟有財在一起,我就死給你看。”
他現在就想死。
二更適時接茬:“小翠!不要為了我尋死啊!”